莎士比亞戲劇《李爾王》第一幕第四場中,弄人(Fool)有這么一首打油詩:
That lord that counsell'd thee
To give away thy land,
Come place him here by me,
Do thou for him stand:
The sweet and bitter fool
Will presently appear;
The one in motley here,
The other found out there.
以下是四個不同的翻譯版本:
對比幾個譯本,其中sweet fool和bitter fool梁實秋翻譯為“忠厚奴和刻薄鬼”,與其他三個譯本明顯不同,卞之琳和方平都翻譯為“甜傻子和苦傻子”,朱生豪翻譯為“甜傻子和酸傻子”。聯(lián)系上文,李爾王聽不進弄人(Fool)的話,弄人說了一句“so much the rent of his land comes to” (他的領(lǐng)土的田賦也是等于零),李爾王因此說弄人是“A bitter fool”。在這里bitter,李爾王主要表達的意思是弄人說的話尖酸刻薄,在挖苦他。因此有了弄人對于自己是sweet fool還是bitter fool在這首打油詩中的辯解。
莎士比亞在這里用“bitter”具有雙關(guān)意義,主要表示弄人“尖酸刻薄”,打油詩又順勢用其反義詞“sweet”表示味道。但漢語用“苦”形容人,一般表示“辛苦”或者“困苦”,比如“苦孩子”。“酸”字形容人一般表示人“迂腐”或者“嫉妒”。比如宋·蘇軾《約公擇飲是日大風(fēng)》中“要當(dāng)啖公八百里,豪氣一洗儒生酸”,又如元·王實甫《西廂記》中“來回顧影,文魔秀士,風(fēng)欠酸丁。”這兩例中,“酸”都表示“迂腐”!都t樓夢》中“在苦尤娘賺入大觀園, 酸鳳姐大鬧寧國府”,這里的“酸”是表示“嫉妒”。因此“苦傻瓜”和“酸傻瓜”,在形式上更接近原文,但在漢語中的聯(lián)想意義中沒有“尖酸刻薄”的意思,對沒有閱讀英文原文的讀者來說,會有不同于原文意義的聯(lián)想。梁實秋采用意譯法就避免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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