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提琴支撐的流水
它黃色的皮膚
滑動在一根弦上
一葉紙舟順著流線飄逝
藍(lán)色的基調(diào)
調(diào)制在大雁南飛的高空
那伸長的頸項(xiàng)上
望鄉(xiāng)的傷痕隱痛
解釋眼淚的A弦
它低沉的音調(diào)
淌過燕兒彈性的皮膚枯萎光澤
一面銅鏡在午夜碎裂
燕兒沙啞的嗓音在輕煙中迷漫
琴弦磨厚的手指
滲進(jìn)音樂的過程多么緩慢
直到秋天流盡黃葉堆滿
二
光住進(jìn)燕兒清晨的頭腦
燒烤指尖的露滴
她空虛了一夜的身體
無奈于東來的濕雨
撥動一根琴弦就已足夠
讓灰白的天空透明
青牛淡然的目光下
茶色的玻璃變得通透
總是約好與西去的天鶴交談
這破舊的布衫上
有三個窟窿就像三只眼睛
盯著燕兒走過一生
今天這澄明的天氣下
讓這根弦將頭顱懸于半空
看著皎潔的月亮升過墓碑
浸在泉水中發(fā)冷
三
說著燕兒
這名字的部分已經(jīng)流失
即使我再閉上口吻默誦
也已無用
她昏黃的發(fā)梢打碎陽光
那些碎屑散落在青草的坡上
反芻的羊凝神注視流浪的旋律
它嘴角的汁液勝過草色
一些黃花 一些濡濕的嘴唇
將正午的光聚在濃濃的咖啡杯中
也不能喚回燕兒
她鼓起的乳房正在坍塌
提琴僅是音樂躲藏的盒子
風(fēng)吹過琴弦便會溢出
而燕兒她干癟的手指
仍用力在琴體上刻著名字
還有什么有用
她裸露的恥骨也不能為她喚來片雨
遮擋暴曬的肌膚
燕兒這名字只好沉入地下
四
打開春天
這些穿著音樂的思想
壘在石灰石下
風(fēng)來時化風(fēng)雨來時化雨
而燕兒你窗前的橡樹
掛著黑色的果子
樹葉墮落的聲音劃著水泥地面
那些白痕多像穿過星空的水珠
在床的對面你呼吸的聲音粗重
呻吟的一只蚊子
也因?yàn)閻矍槎Ｗ∫欢纹つw不放
受精卵彈起時激起的微波向空中衍射
多么沉重你老化的皮膚組織
從弦上滑落的滄海
卷著雜亂的旋律
漫過腦際向一串干癟的葡萄襲去
用最后的力氣抓住一粒種子
讓自己陪伴它埋入土中
躲過一季黑暗
明年的新芽也許會更像一掌手指
后記：一個孤寂的世界在生命中將感覺的精華平靜的展示，表述是在創(chuàng)造也是在探尋，思想被情緒沖刷得透明淡薄，心情被布置為一些憂傷凄美的景致，在這兒不要說你不能看到理性，如果能有所觸動就已盡然。詩歌如果成為體驗(yàn)生命存在的一種方式，我寧肯它揮動的是薄若蟬翼的帆，而不是粗重實(shí)在的絞鏈。相信詩歌是一種過程，感受應(yīng)該比總結(jié)更重要，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比印證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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