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七月以來,又到了臨滄的雨季,一個月至少有半個月在下雨,對于來自北方的戰(zhàn)士而言,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這里的氣候就是怪,明明剛才還是艷陽高照的晴天,可在瞬息之間又會雷聲轟鳴,柔柔的雨絲就像傣家少女纖細的手,輕輕地拂過郁郁蔥蔥的樹林,拂過漫山遍野的花草,也拂過警營里正在盛開的緬桂花。
滇西南的營區(qū)大抵就是這樣,在不太開闊的小院里,都要種上幾株亞熱帶的植物,如茂盛的鐵樹、高大的棕櫚和幽香的緬桂,好像惟有這樣,靜謐的營區(qū)才多了一份生機與活力。這些漂亮的亞熱帶植物在營區(qū)安家后,倒也讓官兵有心曠神怡的感覺,每當訓(xùn)練累了或是吃過晚飯后,在這些茂密的綠色植物下小憩,看著舒展柔美的枝葉,聞著陣陣撲鼻的花香,全身的疲累和孤寂便一掃而光,心情也隨之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營區(qū)坐落在小城的西郊,連綿起伏的群山,縱橫交錯的山巒,蒼翠挺拔的樹木盡收眼底,營區(qū)仿佛置身于一片綠色的海洋,惟有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顯得格外耀眼。不遠處,就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緬桂樹,茂密的枝葉間已開出朵朵潔白如玉的小花,在萬綠叢中展示著優(yōu)雅潔凈的身姿。那些不事張揚的花朵,有的正含苞欲放,似清純少女翹首期望;有的已花開燦爛,似裊裊少女輕解羅衫;還有的年事已高,花瓣開始脫落變黃,只留下枯萎的花托述說著曾經(jīng)的滄桑。
實際上,官兵們并不太關(guān)心緬桂花開的形式,惟有滿院的花香才能使官兵們陶醉。當然,芳華易逝的清香,也著實令官兵們怦然心動,在花香飄溢的盛夏,官兵們也會忍痛從樹上摘下一兩朵緬桂花,或放于上衣口袋,或夾在日記本里,讓幽幽的清香漸漸四溢開來,一切煩心的事在神清氣爽的花香里便悄然溜走。
偶爾,警營的綠化區(qū)里也會移植一些嬌艷的花木。這些新貴初來乍到的時候,擺弄著婀娜的姿態(tài),伸展出嫵媚的嫩枝,炫耀著絢麗的花朵,彌漫著濃厚的芳香。那段時間,官兵們對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緬桂花的興趣大不如前,倒是那些香氣襲人的花木旁時常能見到三五成群的官兵在評頭論足。受到冷落的緬桂花看起來憔悴多了,但風雨之中仍時常能見到她卓然傲立的身影,幽靜而傲骨,淡泊而堅韌。一個風雨肆虐后的拂曉,早起的官兵愕然發(fā)現(xiàn),滿地被雨水打落的花瓣中惟獨沒有緬桂花的影子,在滴答著水珠的緬桂樹枝葉上,潔白的身姿依然挺拔。漸漸地,靜穆的緬桂花旁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了,那些曾經(jīng)風情萬種的花朵漸漸淡出了官兵們的視線。
緬桂還是原來那株緬桂,花兒也還是那些樸實的白花,可在官兵們的眼里,這些白色的精靈是那樣的質(zhì)樸,卻又是那樣的與眾不同,樸實中浸透著自信,矜持中顯露著真誠。官兵們對緬桂花的喜愛變得有些微妙了,既有初次相逢時的心儀,又有幽幽清香送來的舒爽,更多的則是深沉而執(zhí)著的愛戀。與那些開得艷若云霞的花兒相比,緬桂花得到的關(guān)照絕對讓群芳妒忌,官兵們對緬桂花的呵護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緬桂樹下的草坪是最整潔的,緬桂樹上的小蟲子是捉得最勤的,就連那些開敗了的花瓣,也被官兵們精心采摘下來,置于緬桂樹的根下,用官兵們的話說就是“化作春泥更護花”。
這是怎樣的一種軍旅情結(jié)啊!一棵南國普通的樹,幾朵潔白無暇的花,一群守護城市安寧的人,演繹著紅門衛(wèi)士平凡卻又博愛的心路歷程。
期待著,再一次緬桂花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