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贊美春天,卻常忽略了秋天的意義,就像候鳥只知道不停的遷徙,只想到了彰顯存在的意義,把短瞬的燦爛作為了永久的休止。而真正的生命的樂章,不應該只是潺潺小溪突兀的飛濺,不能夠只是枯骨上的新綠無奈地等待著蜻蜓的垂幸。
因此,我喜歡秋天。
秋天的云層深情而高遠,如幾縷薄絲飄結在地平線很遠的地方。那里綿亙的山巒如父親的手臂,雖然已經暴露著歲月滋養(yǎng)過的鼓突的青筋,但依然顯示著庇護子孫的力量。
山間的流云有些老邁地移動著,與山腰上散落的村子,新砌的磚墻下匍匐著的小狗汪汪的叫聲渾然交映,如老林子里矛盾的希望。
秋天的情緒如是浸染、擴展著。莫非云片就是張貼在秋天額頭的皺紋?或者偶爾一笑,或者笑聲朗朗,在雨水很少的季節(jié),把一年的思緒都拌合成流利的歡歌揚灑在曬場。
秸稈會深情地燃燒,炊煙也糾纏著記憶的碎片飛翔。
一些葉片會組合成迷人乃至嬌艷的色彩,在重疊的山坡上召示著豐富的思想。
或者有一束陽光穿過云層,無畏地向我們跑來,在世人的心里跳動,就像不經意接到的一個電話,他是來自遙遠的祝福,也是發(fā)自心底的憂傷。
是不惑之人在惶惑之中無奈的苦惱,是糊涂之人在糊涂過后悵然若失的張狂。就某些古怪的想法,在看見葉片的邊沿稍顯出些許焦灼后,面對殘留的老綠會想象秋的味道。
她擁抱著豐碩的喜悅,隱匿了深刻的目光。在省略了過去之后,或化作一片飛葉,或化作一絲風語,輕飄飄融入了時序的指向。
我喜歡秋天。我作為秋天的一種形式一直在感悟秋天的意義。傾聽著急風在高天一路嘶吼,目睹著敗葉在漫天中恣意飛舞;望一眼云片悠然的姿態(tài),掬一捧沉淀很久了的清波。如果有一行白鷺飛過,偶爾撒落幾串悠揚的叫聲,給人一些抬頭望天去追隨風箏獵獵的渴望,我想——
如果有一頭老牛牽來,在河堤岸邊靜靜地吃著枯草,它的神情還像以前一樣安詳?
我喜歡秋天,但有什么語言能詮釋和禮贊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