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味越來越淡了”的嘆息聲中,我卻仍像兒時一樣從一進入臘月開始就掰著指頭數(shù)著還有幾天就可以回家過大年了。
家里濃濃的大年氛圍以“祭祖”為序幕。團年飯前半小時左右,父親洗凈手,正了衣冠,“祭祖”儀式就正式開始了:香煙繚繞的供桌上擺滿了花色品種齊全的水果點心和熱氣騰騰的飯菜,父親虔誠地跪在香案前,向列祖列宗做“年終總結(jié)”,匯報一年來的家庭大事要事,畢恭畢敬地請祖宗們回家吃飯。小孩子們則好奇地圍著供桌嬉戲追逐打鬧,被老父“欽定”為“維和警察”的我盡管忠實地履行著職責(zé),可喊破了嗓子也制止不了已經(jīng)樂瘋了的孩子們的喧鬧,母親在一旁一臉壞笑地把這場面稱之為“惡狼難敵群狗”。眼瞅著“治安”越來越難以維護了,我得想辦法把做惡人的機會留給老父親,自找臺階以維護我這個“維和警察”的威嚴,故意高聲說:“老祖宗們打電話來了,說三更半夜的(父親說陽間和陰間的時間正好相反),不要打擾他們睡覺,讓小祖宗們先吃吧”。父親才不會上我的當呢,圓滑地笑罵道:“這群小猴兒們喲,真是沒辦法,吃吧吃吧,明年我提前一小時祭祖”!于是團年飯在老祖宗們沒被請“回來”之前就在一群小祖宗們的哄笑中開始了。
過年最溫馨最精彩的節(jié)目就是“守歲”了。一家人圍著熊熊燃燒的木炭火,聊著天,吃著零食,欣賞著電視里趙本山們的小品,被馮鞏們的相聲逗得樂翻了天,被宋祖英們的歌聲唱得熱血沸騰;被邰麗華們似夢似真的千手觀音感染得跳之舞之、足之蹈之。一生愛熱鬧的老父親不甘心電視節(jié)目就這樣奪去他在除夕夜中的“霸主”地位,總會見縫插針地宣講過年的老規(guī)矩,告誡小孩子們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墒遣患脑捲绞遣辉S說越是脫口就來:“爺爺,你看哥哥快擠死我啦,讓他挪挪地吧”。一個“死”字立刻為哥哥制造出假充好人的機會,“臭小子!說不讓說不吉利的話你偏說,瞧瞧爺爺?shù)难劬Χ?ldquo;瞪”過去啦”,于是笑聲又連成了一片。老爺子爽朗一笑,自圓其話:“但聽君子語,不聽小孩言,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一家人把朗朗的笑聲,濃濃的親情盡情地揮灑在除夕之夜的每一個角落并延續(xù)到新年的每一天。
明年,已年屆“奔四”的我仍然會從一進入臘月就掰著指頭盼過大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