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草原,美麗山崗,群群牛和羊……”這熟悉而又悠遠的歌聲,撩起了我心底那根兒時的弦,思緒隨時光的軌道而追溯到了童年的渡口。
“老師,你看那邊像馬的頭,對嗎?”狗娃說,“快,快,看那兒,像個大老牛。”臭蛋兒大嚷著……“同學們,順著老師手指的方向,那兒——”老師說,“像不像個虎頭?”“像——”稚嫩的童聲在原野里擴散,“所以呢,那個山頭就被周圍的人們稱作‘虎頭嶺’。”不到四歲的我也湊在“放牧式”教學隊伍里踮著腳尖在望。
從那以后,姥姥的大蒲手掌再也沒有誘惑力了,我一直都粘在那個小隊伍的后面。時間不長,二姨高中畢業(yè)回到村里當了老師。我得到的“優(yōu)惠政策”就是免費跟班。我再也不是隊伍后面那個可憐的“跟屁蟲”了。
在二姨帶的學前班里,小朋友們用的課本都是小學一年級的,所以學校領導將更多的自由權給了老師,老師有更多的隨意教學。于是,二姨就開始了自己別有特色的教學計劃:在正常氣候情況下,早晨帶我們到田野里做早操。一路兒歌,一路詩;中午上手工課時,讓我們用自己采集回來的草葉、樹枝、花瓣拼圖案,并寫上顏色、數字、名稱;下午我們先寫完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拼音和數字,就可以到教室外面做游戲。當然還有一個條件就是作業(yè)本上必須有老師畫的“優(yōu)”。
在當時的條件下,農村孩子學前教育的設備是一片空白。二姨只有靠自己僅有的知識教我們。那時學前班的孩子們唱的都是二姨從高中校園里學的《草原牧歌》這首歌曲,二姨給我們編的舞蹈《牧羊人》,也是小朋友們最喜愛的。在這種環(huán)境下,二姨也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和思想,雖然我直到現在也說不清,但是它已經滲透到了我的思維中,甚至將陪伴著我走過這一生的時光。
記得那時,我是班里最小的一個。一次寫完作業(yè)交給老師,滿以為二姨老師會給我理所應當的畫“優(yōu)”,可二姨說不行,作業(yè)就是知識,要重新去做,拿新的來。因為我的作業(yè)本上從第一頁開始,一直都是“ma”這一個拼音,一共就二、三十頁。記得那天,二姨告訴我,一個會寫,就都會寫,一個能寫好,就都能寫好。而且,從那以后,我還發(fā)現只要我寫一個新的出來,二姨老師一定會給我畫“優(yōu)”。盡管當時我不完全理解二姨的話。
上一年級時,我回到了媽媽的身邊。那年我五歲,是唯一一個通過考試上一年級的。這要完全歸功于我親愛的二姨。當時在班里,我不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會跳舞,會彈鋼琴,但是我會算兩位數的加法,會制作標本,而且會講田野里小鳥和毛毛蟲的故事……還有手中的課本我老早就學完了。當媽媽看到我對課本不耐煩時,恰巧的是二姨來西安,到西安外語學院學英語,順理成章地給我“開起了小灶”。一年級學二年級的,二年級學三年級的,就這樣一直到我上小學五年級,二姨也完成學業(yè),到新疆的吉木莎爾當老師去了。
我的人生起步是在二姨的扶持下,迎著鮮花,伴著贊美開始的。二姨的引導和影響使我的求學生涯少了一份艱辛、曲折,多了一些靈性和享受。記得在我念初三時,我在作文里寫道:“我來自田野,大山是我的骨骼,溪流是我的血脈,紅花綠草是我飄動的裙裳,微風拂過是我無限的柔情……”,老師驚嘆了,同學傾慕了,我的名字也第一次變成鉛字,在同學們手中輾轉。
如今,我也手執(zhí)教鞭為人師,手牽兒指為人母。時常的,我總想給他們純潔的童心里放一枚精致的楓葉,滴一顆清澄的露珠,唱一首悠揚的牧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