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了,就在今天凌晨,千里外電話那頭是家人的哭泣聲,這是晴天一聲霹靂,我剎時腦袋一片空白,握電話的手即刻變得無力,而此時我與幾位戰(zhàn)友在執(zhí)行一項緊急任務,請假回家可望不可及。陣陣酸楚撲鼻而來,淚水靜靜地灑落,今夜他鄉(xiāng)星光黯淡,今夜我淚水洗枕,今夜我徹夜難眠。
由于父母工作等原因,我是奶奶一手養(yǎng)大的,在我的童年趣事里,都有奶奶的身影,是她教會我如何在雪地里捕鳥,如何放飛風箏。隨著我所讀學校的不斷升級,離奶奶漸漸地遠了。一年里能見到奶奶就一兩次。獨在異鄉(xiāng),當我受到委屈時,第一個想起的是她;見到奶奶時,也都一一說給她聽,她總是面帶微笑,不厭其煩地一一作解,并不時安慰我,教我待人要寬厚、仁慈。等過后我才發(fā)覺奶奶的言詞和慰藉是我心靈創(chuàng)傷時最好的治劑。
當她知道我畢業(yè)后要去從軍時,我看到奶奶第一次傷心地哭了。她說別家孩子讀畢業(yè)了也沒見去當兵,再說家中父母年事也高,應在附近找份工作才是。后經(jīng)父母相勸,奶奶才允許了。
事后想想,“養(yǎng)子防老”對奶奶這輩來說是根深蒂固,再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到部隊后我回家探親,發(fā)覺奶奶那瘦小的臉龐又被無情的歲月烙上了幾道深深的皺紋,背也更駝了。當我面對奶奶向其他家人交代:假如哪天我奶奶病重了,要及時通知我時,奶奶欣慰地笑了,并不時點頭。也許奶奶早就預料到她離世時,千里之外的我不能前往。
而今現(xiàn)實確實如此。
就在去年我探親時,奶奶給我一餅存了整整十年的酥油,她說我所在的駐地雨水多,喝酥油茶防寒又防風濕;當她得知緝毒工作之險時,再三叮囑我工作中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這餅酥油我至今保存,那是一餅凝聚了無限親情和慈愛的酥油,見到它時,當時的情景又再次映入我的眼簾——奶奶沉默不語,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兩眼淚水橫溢,還不時滴滴劃落。想到這將成為今生的永別,我內(nèi)心深處便會產(chǎn)生幾分愧疚和遺憾。它將成為我一生永恒的回憶,冥冥中給我無限哀思和動力。而奶奶這一走,我又少了一份人間默默的祈禱和祝福,那是一份多么無私和真摯的祈禱和祝福在消逝!想到這里,我的心隱隱作痛。
我默默地望著邊關(guān)上空的流星劃破天空,沉思著,沉思著,眼睛漸漸模糊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