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三個月周末,我把離縣城不遠(yuǎn)過去沒有游過的有名的風(fēng)景點都差不多游完了,本周末又該去哪兒呢?時間就只有兩天,跑遠(yuǎn)了不現(xiàn)實。
翻開《鎮(zhèn)巴縣志》:“水池·鴛鴦池……一池位于九陣鄉(xiāng)境內(nèi),約10畝。”面積僅次于三元鎮(zhèn)紅魚梨溪坪村的大水池,位于縣志記載的第二大水池。于是,我便迅速打聽其準(zhǔn)確位置及其前往路線。
打電話給長嶺的年輕親戚,親戚說,在青崗坪一帶下車分路,專門跑長嶺的司機都知道。但如果司機不知道呢?再打電話給長嶺的朋友,朋友說在清涼溝上面。問具體位置,朋友說剛聽一個騎摩托車的老百姓說的,這時人家已經(jīng)騎車走了!好遺憾!好吊胃口!
今天一早我趕上到長嶺的第一班通村公交車,司機告訴我到鴛鴦池在縣城到長嶺過青崗坪八公里處下車,過溝順小路走二十來分鐘就到。并說鴛鴦池只是一個地名,可能與某個傳說有關(guān)。既然有這么個特殊的地名,就一定有它的來歷,因此,我還是不減前去尋訪的興致。
下車時,司機說:“你跟這個娃去,他就是到鴛鴦池!”我一看,在我前面走出車門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學(xué)生摸樣的男孩。
我下車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他:“你到鴛鴦池?你家在鴛鴦池嗎?在哪里念書?幾年級?幾歲了?叫什么名字?”我一連串地發(fā)問。孩子說:他到鴛鴦池。他家在鴛鴦池。他父母不在家,他是回鴛鴦池他爺爺奶奶家。他在縣城涇洋小學(xué)上五年級。十一歲。他叫張小強。
我們離開公路,經(jīng)過一條干溝,順著一片山坡斜上。路比較陡,有的地方純粹是一些天然石級,山坡上長著一些雜樹,這景象很難與 鴛鴦池名字預(yù)示的“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般的詩情畫意的美景聯(lián)想起來。
但沒走到一里路,大約用了十四五分鐘吧,我們走上坡頂,眼前就出現(xiàn)了有幾個稻田的山彎,就有了點柳暗花明的意思。
繼續(xù)往前走,眼前更開闊起來,地勢更平緩起來。綠油油的玉米地,黃瓦白墻的房屋,遠(yuǎn)處的松樹柏樹,近處的桃樹、李樹、杏樹、柿子樹到處都是。
便道公路也出現(xiàn)了——本來我們?nèi)绻慌露嘧咭欢蔚脑捒梢蕴崆跋萝囈恢备纷叩竭@里的,我和小強走上去,遇著幾個孩子。原來,他們都是小強熟悉的也在城里上小學(xué)或者幼兒班的本家鄰居的弟弟妹妹,有九歲的張久良和他的四歲的妹妹張亞若,有七歲的張久林。孩子們跟著小強和我一路走,照相,考察古代墓碑,賞花,學(xué)牛叫,和我非常親近,我也樂得有這樣幾個天真的小伙伴。
到了小強的奶奶、爺爺家,小強的七十二歲的奶奶姚代秀說:他們這個生產(chǎn)小組就叫鴛鴦池。現(xiàn)在能找到的具體的鴛鴦池,實際是一個堰塘,里面有菖蒲。時有水鴨子或者老鴰飛來飛去,卻沒有鴛鴦。鴛鴦池在她嫁來時就有,是一個水池,五八九年人們把它修成了農(nóng)田。聽說過去那里有過鴛鴦,曾經(jīng)飛走了,現(xiàn)在又飛回來了。在她小時候,這里只住了七八十口人,現(xiàn)在這里住了一百多人。真的現(xiàn)在人丁興旺,老百姓在一二十年前修的土房又高又大,近年在公路邊或者附近修的房子不是樓房,就是磚房,儼然一個小康村。小強奶奶告訴小強鴛鴦池就在他二爸家下面,讓他帶我前去。
我們順著梯田間的小路向來時的方向走去,這兒一片U型的綠油油的玉米地,那兒一個個半圓的稻田;這兒一個綠草如茵的山彎,那兒一片綠樹掩映的圓形山丘,它們都像是鴛鴦池。
還沒走到鴛鴦池,聽久良說小強爬樹把衣服崩裂了,回家換去了。我就和另外三位小朋友一起走。到了七十八歲的姚代玲家,她給我們指了鴛鴦池的具體位置是在下面一片水田下面的山丘旁。
我們向下走去,果然看見一片長著秧苗的水田。水田下面還有旱地,再前面是一片樹林。更遠(yuǎn)處,是壺蓋樣的青山上部的輪廓。水田左邊是生長著一些高高的杉樹的山溝,溝那面是一片平坦的莊稼地。整個地形,確實像一塊風(fēng)水寶地。
繼續(xù)向下走,只見旱地旁邊的我們行走的道路下面還有兩個已經(jīng)插秧的水田,水田下面中間半畝左右是長滿蔓草的水池,它應(yīng)該就是鴛鴦池了。鴛鴦池兩旁各有一片旱地。池水和旱地的周圍開著一些紅的、黃的、白的花朵。池水前面,是凸出的半島一般的樹林,樹林的右邊也是一條山溝,我們的路也沿山溝通向下面。在路的上面還有兩層梯田,梯田上面還有玉米地。
面對鴛鴦池上面的山丘,無論你站在路上、任何一層梯田的田埂上,還是站在田埂的中間亦或是兩邊,一層層池水或者水田圍繞著山丘,就像摞起來的一疊一輪一輪彎度不同的淡綠色彎月中央鑲嵌著同一顆深綠的圓形大寶珠。在我們一開始到來時,只聽見空中撲撲幾聲翅膀震動的聲音,猛抬頭一看,是兩只黑色的大如鴛鴦的大鳥的影子掠過山丘上前的樹梢。我把手機攝像鏡頭對準(zhǔn)山包,卻不見他們再飛回來,或者再有類似的大鳥飛走。
小強回去換衣服就沒能再來。久林早回家吃飯了。亞若在田埂上玩了一會就鬧著回去了,只有久良陪著我一直在田埂上投入地玩兒。我說我看到兩只大鳥了,久良驚訝地說:“真的嗎?”
在這面看了,我又順著田埂走到那面山丘上去。山丘正對梯田上面山坳的盡頭。山坳兩邊長滿了大樹。山丘上除了杉樹、棕樹,還有茶樹。有人在中間還種了一小塊莊稼。山丘邊上和深處多是一些高大的喬木。我正在上面轉(zhuǎn)著,忽然又聽見撲哧的大鳥振翅聲。抬頭一看,兩只大鳥飛向了山丘深處的喬木,露出了黑白相間的羽毛。稍微停留了一下,它們又飛到樹林的更深出去了。原來,生活在這里的大鳥不只是一對呀!
我回到小路,和久良繼續(xù)往下走,見到人到中年的王貴平。這時,久林在她奶奶的召喚和我的堅決催促下回家吃飯了。我向貴平了解了有關(guān)鴛鴦池的情況。他說:現(xiàn)在的鴛鴦池的鳥有的說是一對水鴨子,有的說是一對白鶴飛回來了。他給我講了鴛鴦池的傳說。幾輩人前,在鴛鴦池上面不遠(yuǎn)處有一家人埋了一座墳。埋墳時井打好了,發(fā)現(xiàn)井里石板下有一對鴛鴦。墳埋好后,這家人人興才發(fā)。但師傅因為看到了真龍穴地,眼睛便瞎了,而主家對師傅卻不好好對待。師傅的徒弟知道師傅的遭遇后,就來到埋墳的這家,謊稱墳埋的位置低了——原來埋的墳的后人只能做坐三層轎子的官,如果把墳再埋高一點,后人就可以做坐十層轎子的官。主人聽了徒弟的話,就找人把墳挖開。結(jié)果把墳剛一挖開,棺材下面的一對鴛鴦就飛走了。此后,埋墳的那家人就敗了,而師傅的視力卻恢復(fù)了。他又說:勘探隊來曾用鉆山鏡看過,那對鴛鴦還在這一帶地底下。
得知貴平還沒娶媳婦,根據(jù)他家的條件,土地肥沃,柴方水便,高屋四間,離公路又近,還備好了在公路邊修建磚房的木料和基本資金,有一個身體健康的老父親輔助,相信他的配對鴛鴦也會飛來的。
我問貴平他們這一帶可曾出現(xiàn)什么名人,他說:張遠(yuǎn)斌的兩個孫女都在讀大學(xué),難道這不就是山溝溝飛出的鴛鴦嗎?
我回到鴛鴦池上面的六十歲的張俊文家,張俊文把我?guī)У皆簤芜叄钢锷系囊黄s草叢生的地方說:那里埋著四座墳。中間靠絲棉樹張家的一座是敞了的。這兒可能就是貴平說的地方。也許這個地方真的不錯,否則,怎么會挨挨擠擠埋了四座墳?zāi)兀?/span>
張俊文告訴我鴛鴦池是兩個池子,我看過的是右邊的一個,左邊還有一個,是旱田。一語驚醒夢中人,既然是鴛鴦池,應(yīng)該是兩個啊!
于是,我叫他把我親自帶到左邊的那一個池子——一看,旱田對著溝那邊的山丘。兩個池子,各對一個山丘,兩兩并列,遙遙相望,可謂名副其實的鴛鴦池。
這時,我才注意環(huán)視作為一個生產(chǎn)小組的鴛鴦池的整個地形——四山環(huán)抱,良田沃土,綠茵遍地,洋樓或者高屋處處,人才輩出,這不就是一個人杰地靈名副其實的鴛鴦池么?
游完鴛鴦池,弄清了鴛鴦池的來龍去脈,完全可以打道回府了,但我為了了解整個鴛鴦池生產(chǎn)組的地形和人們生活情況,我回到公路,繼續(xù)沿著來時的方向前行了三四里,盡管烈日炎炎,但我游興不減。
我經(jīng)過了 “長嶺鎮(zhèn)鴛鴦池魔芋種植示范園”?吹搅藦埧∥募蚁旅娲笃咎锏挠忠惶幟利愶L(fēng)光。更前面,又看到兩邊高起中間凹下形似一只大鳥展翅飛翔的一片良田,它不正象征著鴛鴦池生產(chǎn)小組在騰飛么?它或者就是飛回來的一只鴛鴦。
通過鴛鴦池生產(chǎn)小組的公路走到了盡頭,又乘興翻梁到白元生產(chǎn)小組。剛過梁,就有聽見人聲鼎沸。走近一看,原來是丁炳坤家修三間樓房,今天扣板。房前屋后,房上房下,房里房外,忙碌著和砂漿、遞砂漿、打板、鋸木、做飯等的人們,總共有三四十人。按他們介紹的,幾乎全組在家的男女老少勞力都來幫忙了。不一會,開飯了,席上的菜由三個,增加到五個,七個,九個,十個,什么熱的涼的,葷的素的,燉的炒的,鮮的陳的,豬肉、雞肉、鴨肉,把桌子擺得擠擠的,而且跑堂的還不斷給碗盤加菜。白酒、啤酒、飲料,各人根據(jù)情況任意選擇。盡管飯菜可口,大家吃得有滋有味,喝得十分開懷,談笑風(fēng)生,但主人仍不懈殷勤招呼:時而敬酒,時而奉菜,時而添飯。就我來看這是夠隆重的招待了,但大家說,房子修起了,主人還要專門招呼客人?梢娔菚r聚餐將更加隆重?zé)狒[。主人老丁的兒子已到婚配年齡,我想,單憑他家修的這么好的樓房,憑他家這么旺的人氣,家有梧桐,一定會有鴛鴦來棲的。
在老丁家吃過飯,我又繼續(xù)向前走。經(jīng)過了幾戶人家,幾乎都是家家樓房。山下,又出現(xiàn)了一只大鳥飛翔造型的幾十畝稻田。啊,這不正象征著白元和山那邊的鴛鴦池兄弟生產(chǎn)組在前進(jìn)中比翼齊飛嗎?
看看時間不早了,我返回經(jīng)過老丁家。大家正在賣力的抬板和扣板。
我向他們告辭時,有人提出如果我寫文章能呼吁政府把他們這個生產(chǎn)小組的用電的低壓木桿子換成水泥桿子就好了。我翻梁再次經(jīng)過鴛鴦池時,注意觀察了一下,僅一梁之隔的鴛鴦池生產(chǎn)組的電桿已是水泥桿子。我也衷心祝愿白元組老百姓也能早日如愿,因為水泥電桿和樓房應(yīng)該是相匹配、相協(xié)調(diào)的建筑設(shè)施設(shè)備,況且,在白元往鴛鴦池、青崗坪方向眺望,這兩個組又被四山環(huán)抱在了一起,形成了更大的一個鴛鴦池。我相信這個大鴛鴦池的美、它的發(fā)展應(yīng)該是完全和諧的,也是一定能夠完全和諧的。太陽很烈,到青崗坪趕末班車也時不可待,經(jīng)過丁祿升家,本來主人正準(zhǔn)備用車送我一程,但恰好回城的周自虎正駕車經(jīng)過,于是我便辭謝了祿升的專程相送,搭上了順風(fēng)車。
回城時,才到下午五點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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