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讀到過很多描寫花朵的語句，對花的印象，也主要來自這些散發(fā)著清香的文字。因?yàn)榱鶜q那年的異常疾病，使我永遠(yuǎn)的告別了光明。但我依然愛著萬紫千紅的春天，絢爛的花朵執(zhí)拗的開在心靈的原野上，裝點(diǎn)著夜的花園。
尤其是近幾年，因愛人和兒子長期在外，一個人的日子，我不愿在黑暗中細(xì)數(shù)空寂的時光。書籍、音樂、網(wǎng)絡(luò)，填充著我生活的空間。還有花的陪伴，更是帶給我無數(shù)美的遐想和對生命的感悟。
有人疑惑于我對花的熱愛，就像有人曾經(jīng)不解：“什么也看不到，旅游還有什么意思？”對于此類問題，我常常是以笑作答。主要是我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對美的感知，應(yīng)該主要來自心靈吧。對花，對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有著深深的愛戀。
我相信，花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花與人之間，也是有著緣分的，比如陽臺上那盆朱頂紅。三年前的春季，我從淘寶買來花盆和花苗，周日的上午，太陽暖暖的照在陽臺上，我先在一個個花盆里裝上土，然后小心的將花苗獲種球栽入盆中。有一只蝴蝶蘭，已長出好幾片葉子，帶土和一個小小的塑料花盆。多么頑強(qiáng)的嬌嫩生命啊，經(jīng)過了六七天的長途跋涉，依然充滿著飽滿的生命力。我小心的剝?nèi)ケ”〉乃芰匣ㄅ瑁B同緊裹著種球的土一同栽入盆中。朱頂紅小小的葉片從種球的上端冒出來，似乎只在提點(diǎn)我好辨認(rèn)她的根部。還有只有兩片葉子的蝴蝶蘭、梔子、君子蘭等。
經(jīng)過了將近一上午的忙碌，我栽好了花，也種下了一個繁花似錦的夢。之后的每一個日子，是等待，是盼望，是每晚的相約與探望。晚飯后的一段時光，是屬于我和花的。手小心的輕柔的撫過那些小小的葉片，似乎每次都有驚喜，她們在生長，在以不同的速度向上生長著。常常用指尖敲擊花盆，看看哪盆需要澆水。
開始葉片都是及其飽滿的，充滿著生命的質(zhì)感。長的最快的，要數(shù)那盆朱頂紅，到了深秋，已長到8片葉子。10月底的定西，寒風(fēng)習(xí)習(xí)，室內(nèi)開著電暖依然覺冷，每天掐著手指算著供暖的日期�？墒牵柵_上那盆朱頂紅，依然充滿著勃勃生機(jī)。其他的花同樣都在長，但葉子失去了原有的飽滿的質(zhì)感。是提前到來的冬的氣息，摧折了這些原本旺盛的生命嗎？
心中凄然，將花一盆盆移入比陽臺溫度高不了多少的室內(nèi)。在深秋的寒冷中，繼續(xù)著每晚與花的相約。花兒似乎也感知了我的心意，繼續(xù)以不同的速度生長著。且很快開始供暖。可是，期待中的花苞遲遲不見路面。記得當(dāng)時購買花苗時，朱頂紅和蝴蝶蘭的介紹都是當(dāng)年秋季開花。冬已至，仍不見花苞的蹤影。
是花忘記了這一場秋季的約定嗎？我期待的熱情也漸漸淡下去。但對花的熱愛絲毫未減。每晚繼續(xù)著我們的約會，摸著葉片增厚、增寬、增高。她們就如同我的孩子，常常在想，是我精心養(yǎng)育了花兒，還是花兒以其特有的方式在陪伴和撫慰著我？
元旦前幾日，很平常的夜晚，很自然的撫過一盆盆的花。突然，驚喜的發(fā)現(xiàn)，在朱頂紅的葉片中間，彈出了小小的花苞！手急忙移開，擔(dān)心傷了這嬌嫩的花兒。卻又情不自禁的撫摸。手微微在顫抖！我的花兒，不是你忘記了，不是你誤了花期，你一直在積蓄、在孕育，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積淀，只為著這個燦爛的節(jié)日。
久久的，我不舍離去。我明白了花的良苦用心，同樣的，花也讀懂了我心中那溫暖而明媚的情感。之后的每一個晚上，都有著欣喜與激動。每次觸到的花梗都在變粗變高，花苞也在以極快的速度增長著。每晚與花共處的時光里，我似乎聽到花兒生長的聲音。
新年的前夜，花綻開了她燦爛的笑容。粗大的花梗上兩朵對稱的花朵，一遍又一遍，我撫摸著絲綢般的花瓣，心中溢滿了甜蜜祥和的情愫。長久的佇立花前，我陶醉于這無聲的交流。突然間，心中黯然，花之嬌容，無人觀賞，我不能留此遺憾，我要叫我的花盛開在廣闊的空間，才不負(fù)花這一季的綻放。
似乎天氣也懂我的心意，第二天，一個晴朗的日子。新年的陽光，暖暖的灑在我的房間。拿起手機(jī)，對準(zhǔn)陽光中的花，從不同角度拍攝。憑感覺拍照，又是第一次，實(shí)在是不敢確定花是否進(jìn)入了鏡頭。只有耐著性子等上班，請同事看后，連聲的贊嘆：“好漂亮的花，粗壯的花梗，碩大的花朵，尤其是顏色，好鮮艷的紅。”打開微信，上傳朋友圈。標(biāo)注：“不要挑剔拍攝效果，請欣賞我的花。”
好友紛紛點(diǎn)贊或評論。愉悅的波蘭在心中慢慢漾開。這多友愛，這多關(guān)注，更有這多善意的鼓勵，卻不知如何回復(fù)。此刻，真切的感覺到心中詞語的貧乏。
再一次與花相對時，心情卻是輕松的。不是因?yàn)榉窒砹艘环菝篮�，在網(wǎng)絡(luò)的花園中，奇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我美麗的花躋身其中，只是路旁一顆小小的及不起眼的小草。欣慰的是，在春的舞臺上，也曾留下過我的花兒俏麗的身影。
真應(yīng)了那句“好花不常開”。在綻放了十幾日后，花漸漸的開始枯萎凋零。當(dāng)我摸到曾經(jīng)絲綢般柔軟的花瓣變得枯干卷曲的時候，心中莫名的傷感。此時，電腦音箱里正流出凄婉的樂曲。是我的情緒感染了音樂，還是誰的心事觸動了我的心弦？憂傷似潮水般起伏泛濫。在手不經(jīng)意的觸碰下，干枯的花瓣輕輕落下。我無聲的嘆息和飄落的花瓣同時落地。就在縮回手的瞬間，無意間觸到了花的葉片�；m已謝，但葉片依然是那樣光滑而飽滿，瞬間的感悟，生命之榮枯，乃大自然之規(guī)律，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收拾一地的落紅，收拾慘咯的心情。坐回電腦前，打開摯愛的書籍，墨的清香溢滿整個房間，或許還有月光，撒了一地的柔美的月光。已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在墨香與月光中，在如此靜美的時光里，花安靜的傾聽著我的心語。
若花也以年計，她已三歲了。三年里，每個冷寂的冬季，她都會如約開放。在一千多個日夜的相伴中，我們已似老友，只是，我不再為花開而悸動，因花落而悲懷。
今年春天，在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花的葉片卻失去了勃勃的生命力，對稱的飽滿的葉子向兩邊蔫蔫的耷拉下來。即便有千萬個不情愿，我也不得不承認(rèn)，任何生命，都不能逃脫生老病死這一法則。因此，即使有再多不忍與不舍，我毅然的將所有的葉子齊根剪下。
每晚在與花相會的時候，依然習(xí)慣性的撫過那盆朱頂紅，每每觸到那光禿禿的根，心中都會一陣悵然，想著等周日將它拔了，栽上其他的花。
周日的早晨，當(dāng)我準(zhǔn)備拔去朱頂紅的根的時候，驚喜的發(fā)現(xiàn)，兩片對稱的小小的葉子長了出來。依然是當(dāng)年那光滑而飽滿的質(zhì)感。我想象著指間這鮮亮的象征生命的綠,想象著在冬的凄清中花兒那燦爛的笑容。不竟想到，人生如花，不去爭占春的舞臺，不與群芳爭艷，在屬于自己的季節(jié)里，從容而熱烈的開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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