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寒露白,六關秋草黃。過了寒露,北方就到了深秋,秋葉黃了,柿子紅了。柿子樹上葉子已稀稀落落,只剩下一個個紅紅的柿子,在秋風中搖曳,讓秋的韻味愈來愈濃。
柿子樹是鄉(xiāng)間尋常的樹,不名貴不嬌氣,有片土地就能扎根開花,其葉繁茂,其枝遒勁,其冠偉岸,挺立在田野中,像極了那些淳樸善良的鄉(xiāng)親。童年時,父親在院中種了兩棵柿子樹,栽種時樹干只有手腕粗細,二年的光景就枝繁葉茂,綠蔭如蓋。
春末夏初,柿子花開。在綠葉間,朵朵淡黃色的柿子花像一盞盞小燈籠,帶著青澀,玲瓏可愛,嬌小的身影很難與成熟的柿子聯系起來。雨打花落,一個個青澀的柿子露出笑臉,有時會有被風吹落的柿子掉在地上,此時的柿子味道很澀,難以下咽,我們把它拾起來,埋在河邊的沙坑里,三、四天后,那些生澀的柿子就變成脆甜的了。如果撿不到落在地上的柿子,嘴饞的我就會找來竹竿敲下幾個柿子,然后抱著跑到河邊,埋在沙坑里。對我的頑皮,父親視而不見。
入秋以后柿子開始變紅,在你不經意間,紅紅的柿子已染滿枝頭。蘇東坡有詩云:“柿葉滿庭紅顆秋,薰爐沉水度春篝。”那緊密相連的柿子,像一盞盞紅紅的燈籠,高掛在故鄉(xiāng)的深秋。它壓彎了枝條,用誘人的紅色,畫出秋天最美的風景。
過了寒露,家里開始采摘柿子,父親爬到樹上,把紅彤彤的柿子一個一個摘到筐里。采摘下來的柿子,味道很澀,需要焐熟,把柿子和蘋果放在一起,噴撒少許白酒,二者摻雜置于竹筐中,兩、三天后,柿甜果香,紅紅圓潤的柿子就可以吃了。
這些柿子有的被送給鄰居,有的被賣了變成我們的學費,有的被母親做成了柿餅。一串串用麻繩穿起來,掛在屋檐下,日曬夜露,漸漸變成一個個掛著白霜,外干內潤的柿餅,軟糯甘甜,可以保存很久。
那一年父親外出,大哥也不在家。我要吃柿子,母親只能上樹采摘。母親顫顫巍巍地爬上樹,摘了幾個低處的給我解饞。父親回家后,知道我讓母親上樹,訓斥我,母親暈高摔著怎么辦?父親要拿掃帚抽我,卻被母親攔住了。
如今,我已離家多年,故鄉(xiāng)只有大哥和母親生活,年前回老家,老屋已經翻蓋一新,唯柿子樹沒舍得砍,還留在院子里,它似乎已是家里的一部分,陪著母親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那天接到母親的電話,說柿子紅了,你大哥已經摘下來,等你們回家來吃。我諾諾,故鄉(xiāng)的柿樹早已沉淀成內心深處的溫馨記憶。我仿佛看見在深秋蔚藍的天空下,家鄉(xiāng)柿子紅了,秋葉黃了,母親坐在柿子樹下,望著大門外,母親白發(fā)如雪,在柿紅的背景下愈發(fā)滄桑,那是一幅故鄉(xiāng)最美的圖畫。
深秋柿子紅了,紅了故鄉(xiāng)的秋天,勾起思鄉(xiāng)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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