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渴望能住上好房
1953年,我出生在武漢。從小我就渴望能住上好房,然而卻一直未能如愿,一直飽受著破房、危房、差房的苦惱。小時候,我雖生活于大城市那洋樓林立之中,然因父母都是一家食品廠的工人,沒有資格分房,全家八口人只能棲身于洋樓后面那巷子里的破板皮房,且只有二十幾平米,我們兄弟4個只能擠在一張小床上。那些住在洋樓上面的孩子無聊之際,常神氣地將石塊乒乒乓乓地扔在我家那矮小的屋頂,那黑布瓦便發(fā)出清脆的呻吟,于是一到下大雨,家里的盆罐壇桶全都派上了一個用場,接天水。特別令人記憶猶新的是夜半驟然降雨,全家都像在災難面前惶恐茫然的小動物,慌亂一團,顧了東頭顧不了西頭。雨水淋濕了我童年孱弱的心田。我渴望著長大后能住上好房。帶著這個生活的希翼 ,我十六歲就走出家門,下到農(nóng)村,開始走向生活,尋找著能住上好房的日子。在農(nóng)村,我們七個知青擠在一間草棚里,除了能擺幾張床,什么都沒有,什么也擺不下。由此1970年,我才17歲,就報名進了一家三線工廠。
三線工廠住宿的艱苦
1970年的夏天,我們這一百多個從農(nóng)村招工出來的武漢知青,在武昌火車站乘車前往光化縣。從武漢到光化縣僅400公里,可我們整整坐了13個小時的火車,到第二天上午10點左右才到達了光化縣。水泥廠已派幾輛 大卡車在車站等候,我們一出站 就被裝上大卡車,穿過縣城狹窄彎曲的街道,馳上了漢丹公路,又開了十余里,終于到達了水泥廠。大卡車把我們拖到廠生活區(qū)一座簡易的蘆席棚前。接待我們的一個工作人員指著蘆席棚說:這是廠區(qū)食堂,下去吃飯。我們排隊進了蘆席棚里,每個人發(fā)了兩個饃和一小碗菜。我們是武漢人,都是吃米飯長大。本來吃饃都不習慣,再加上發(fā)的饃粘牙齒(后來聽說那年當?shù)厥整溩訒r正逢連陰雨,麥子浸泡在水里都發(fā)芽了,所以磨出來的面粉蒸出來的饃粘牙),十分難吃。加上一點蔬菜像水煮般,我們大都只啃兩口饃就難以下咽了。午飯沒吃飽,工作人員就叫我們男生全部上大卡車。說把我們分配到了礦山,就這樣,我們連廠區(qū)是個什么樣子都沒看到,就被拖到了六十余里外的礦山。
事后我們才知道,我們這一百多個知青到廠里后,廠里實在找不到一個棚子安置我們,就臨時起意,將我們108個男生統(tǒng)統(tǒng)分配到了礦山,因為礦山還有兩個半空著的蘆席棚。
就這樣,又疲憊又饑餓的我們,又乘了一個多小時的汽車,來到了礦山。我更倒霉,我和十幾個知青分到了那半個蘆席棚里。何謂半個,是因為那蘆席棚只蓋了一半,有兩面通風,地上則還是雜草亂石叢生。我們到后,臨時在地上鋪了張?zhí)J席,叫我們就睡在地上,當時正值盛夏,蘆席棚子又暴曬在不長樹的山上,所以,雖說棚里兩面透風,但依然十分悶熱。沒有電,摸著黑睡了一夜,早上起來,才發(fā)現(xiàn)水也沒有,要到一里路外的一個山溪溝里去洗臉刷牙。洗臉刷牙后,又告知我們到山下食堂吃早餐。我們又順著山勢下到一里外的一個小村莊,廠里在那里借了一間民房當食堂。
一轉(zhuǎn)眼,秋天到了,嚴冬即將到來。我們看到軍代表單獨住在一個很嚴實的小木屋里,睡在高高的木板床上,我們又生出了些許不滿,向軍代表又一次請愿,說現(xiàn)在天氣涼了,我們再不能睡在亂石叢生的地上了,應該給我們發(fā)張床了,免得我們得關節(jié)炎、風濕病。面對在高壓之下我們居然還提出要求,這大慨是閻代表沒想到的,他更沒有物質(zhì)上的準備和考慮,他在大會上冷冷地宣布:要我們發(fā)揚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精神,不怕艱苦,要自力更生,克服困難。要我們自己上山揮大捶砸石頭,用砸下的青石壘出一張床來?蓱z的我們那時就沒有想到:既使是石頭床那還是沒有溫暖的。我們還是只有乖乖地照閻代表號召的那樣上山砸石頭。我們每天面對蒼穹和青山揮汗如雨,經(jīng)過一個月艱苦卓絕的掄大捶和搬石頭,當雪花紛紛揚揚來臨時,我們總算在蘆席棚里壘起一長溜半人高的石頭床,我們把被子鋪在長通鋪的石頭床上,相互依偎著,用我們自己的血肉相互溫暖。
這樣的生活過了大半年,在我們不斷的申訴聲中,廠指揮部才同意改善我們的生活,把我們一部份人從礦區(qū)釋放到了廠區(qū)。
其實此時的廠區(qū)也算不上廠區(qū),只能說是個雜亂無章的大工地。
因為是軍人指揮,所以當時我們廠就像打仗,但打的是亂仗。
我們這幾十個"知青"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來到廠區(qū)的。但廠區(qū)沒有宿舍安排我們,借了當?shù)氐囊婚g棉花倉庫當我們的宿舍,我們每人領了一張竹床在倉庫里一字排開,就像一個大統(tǒng)鋪。女生們也和我們同住在一個倉庫里,只是當中隔了一層蘆席,所以,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說笑聲我們聽得一清二楚。最難為情的是一到晚上,女生們就不敢出去上廁所,就在屋內(nèi)水盆里解決。當女生們小便的嘩嘩聲傳來,那邊的女生們就紛紛敲起臉盆來掩飾,我們這邊男士們則起哄。因蘆席棚只有大半截,所以有時男生們無聊,聽見隔壁女生們說話,會將臭襪子扔過去,而女生們又將臭襪子扔過來,反反復,幾乎每天都上演這臭襪投籃大戰(zhàn)。這似乎是我們那時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我們在棉花倉庫住了一年后,軍代表們莫名奇妙一下撤走了。廠里將我們這批知青分到了各個車間,我被分到機修車間,當了一名電焊工人。廠里又臨時突擊在廠區(qū)修建了一幢單身宿舍,讓我們搬了進去。說是宿舍,其實像囚籠,一間十平米的房要放五張床,五個青年小伙子住在里面,除了睡覺,沒有一點活動的空間。
住進新修的單身宿釷不久,就有人發(fā)現(xiàn)這座四層的紅磚房傾斜了。原來當初為了趕造宿舍好安置我們,而忽略了建筑的質(zhì)量的問題。幾百個知青的生命安危,雖然是在那個時代,也不能算小事,廠里趕緊叫我們搬出來,說重新維修后再讓我們搬回去,但廠里已經(jīng)將棉花倉庫還給了當?shù)毓纾瑳]有地方安置我們,便讓我們自己設法尋找安置點,于是大家提著行李箱在廠區(qū)到處轉(zhuǎn)悠,尋找能棲身的地方,最后大都是在生產(chǎn)車間的旮旯角落里尋找到一張放床的地方。我則和幾個伙伴在翻砂班找到了一處角落放床,睡在床上就能看到翻砂用的小高爐在那里升降。
為結(jié)婚我苦求得簡易房
1980年,我28歲,女友也有25歲了,我們將結(jié)婚擺上了議事日程。可是房子問題卻成了我們走上婚姻殿堂最大的障礙。我是1969年從武漢下放到農(nóng)村的知識青年,爾后招工到了遠離武漢八百里的一家三線工廠。這是一家新建的水泥廠,廠里百分之八十的職工都是我們這些從農(nóng)村招來的知識青年,男女比例是七比一,也就是說大部分男青年要到廠外找女性成家?善珡S里又明文規(guī)定:廠里分房以女方為主。我們這些在廠外找女性結(jié)婚的人是分不到房子的。我的女友在遠離我們廠18華里的一家紡織廠工作,可笑的是偏偏她們廠又規(guī)定:以男方分房為主,F(xiàn)在說起這種規(guī)定似乎有點荒唐可笑,沒有一點人情,可那是改革開放之初,住房相當緊張,你就是拿錢也租不到房。
沒有房,我們就結(jié)不成婚。為了結(jié)婚,我這個一慣老實巴交不愛求人的青年,只有硬著頭皮撞到縣城房管所所長的家里,求他幫我租一間房。所長很同情我的遭遇,但說沒有理由為我這個外鄉(xiāng)人分房,除非我為他們房產(chǎn)所搞二十噸水泥和十立方木材。這個條件在那個時候?qū)σ话闳藖碚f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因為那時的水泥和木材都是要計劃指標的。但我似乎看到一絲希望,因為我有一個好友在廠供銷科,興許他能幫得上忙。
也許是老天也同情我,當我找到朋友說明來意時,他恰巧手中有一張剛過期的十立方木材的調(diào)撥單,是由一家軸承廠調(diào)撥給我們廠里的,可我們廠也可能是不缺這十立方木材,也可能是供銷科長忘了這碼事,居然讓它放過期了。朋友要我拿這張調(diào)撥單去軸承廠試試運氣。第二天我就乘火車去了那家軸承廠。找到該廠供銷科長,我以我們廠供銷人員的身份跟他洽談,也許他還要有求于我們水泥廠,居然答應仍按調(diào)撥單撥給我們。我興匆匆地趕回我們縣,來到房管所,叫他們準備好轉(zhuǎn)賬單和汽車。第二天我又親自帶著房管所準備好的幾輛汽車去軸承廠把木材拖了回來。木材搞到了,水泥的問題就好解決了,因為現(xiàn)任的廠長擔任過我們車間主任。我大著膽子找到他,把為房結(jié)婚的實情告訴他,他毫不猶豫地為我特批了20噸水泥。
那時的縣房管所是很難得到國家計劃調(diào)撥的建材物資的。誠然,我給他們弄到的水泥和木材令他們大感意外和驚喜。他們將在城郊新蓋的平房分給了我一間半,然說起是新房,其實那簡直就是一間簡陋的工棚,墻雖是紅磚砌的,但里外都沒有粉刷,沒有頂棚的屋頂蓋的卻是石棉瓦,就連房間里的地都舍不得用水泥糊一層,至于水、電、排水系統(tǒng)一概沒有。
盡管是這樣的房,拿到鑰匙的當夜,我還是興奮得睡不著覺。因為我可以和女友結(jié)婚了,為了讓這個新房能真正成為住房,我和妻子(在房管所許諾給我們房子后,我們就去拿了結(jié)婚證)開始辛勞地忙碌著,我們弄來石灰,自己粉墻,我的腳被石灰水都漚出血來了,我也沒有感覺到。
接下來我們自己搭頂棚,自己在地上鋪水泥,自己聯(lián)系鋪水管、架電線。那正是火熱的夏天,為了我們結(jié)婚的新居,我和妻子激情似火地干著,等新房總算像個樣了,我也累得病了一場。
在我們結(jié)婚第二年的夏天,我們的兒子出生了,兒子一出生就感受到了這個房子的"火熱氣氛",那正是七月流火的日子,因為屋頂是吸熱而不透氣的石棉瓦,屋里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還在月子中的兒子熱得哇哇直哭,妻子和我只有輪番給他搖扇子。妻子更是苦不堪言,她每天熱得大汗淋淋,卻又不敢洗澡;因為熱,她不思飲食,產(chǎn)后本應喝雞湯補補身子的,卻總是因為熱而喝不下去。妻子在坐月子期間我天天望著天祈禱下雨,可偏偏那一年,一連四十多天都未下雨,都是高溫天氣,讓我們這個剛剛誕生的家庭就足實領教了這新房的"厲害"。
兒子一天天長大了,開始會走路、會跑了,我們也就時時刻刻開始擔心他的安全。因為我們這座平房都是由各家自己解決的排水系統(tǒng),所以各家挖的下水溝縱橫交錯,一不小心就會栽倒溝里,再加上我們這排房緊靠鐵路邊,翻過鐵路就是農(nóng)民種的菜地和澆菜地的水池糞坑,對不懂事的兒童來說處處都存在著危險(鄰居一個兒童就被火車撞死了)。面對這樣的居住環(huán)境,我不得不開始考慮要改變了。
為改變住房,我調(diào)動了工作
就在這個時候,由于我在報刊上發(fā)表了很多文學作品,市文化局(縣改市)的領導找到我,提出把我調(diào)到老河口市文化館工作,盡管當時水泥廠的工資要比市文化館高出一大截,但我還是一口就答應下來,因為只有調(diào)動工作才有可能改變我的居住環(huán)境。
1985年,我離開了辛勤工作了15年,然而卻沒有一絲分房希望的水泥廠,來到了市文化館。在文化館里,我充滿熱情地工作,嘔心瀝血地輔導城鄉(xiāng)的業(yè)余作者,我的工作第一年就被地區(qū)文化局評為先進;第二年,我的事跡就被文化部辦的雜志《群眾文化》以"磁人湯"為題而報道。
由于我深受業(yè)余作者的追捧,所以他們紛紛向文化館的領導反映,希望館里能在館內(nèi)給我安排住房,以便好隨時找到我。為了工作,館里領導騰出了兩間小平房,讓我們一家搬進文化館內(nèi)居住。
文化館位于城中心地帶,又有一個大院子,對于兒子成長的環(huán)境來說改善了許多,然而對于家庭居住來說,條件依然很差。我們所住的平房是青磚黑瓦的老房,夏天比較涼爽,但由于不通風陰暗潮濕,蚊蟲多得呆一會兒就能咬一身皰;還有那老鼠,十分猖獗,整夜就在頂棚上、床頭邊躥來躥去,撕咬打斗,鬧得人整夜都不能安睡。冬天,屋里冷得像冰窖,而且光線暗得大白天都要開燈?偹闩蔚搅碎_春了,屋里地上就猶如潑了層水,整日都濕漉漉的。一到大晴天,妻子就翻箱倒柜地把衣物都搬出來晾曬,即使這樣,還是有不少衣裳霉變壞了。最令人感到不方便的是上廁所,整個文化館只有一個露天的公共廁所,且不說半夜里上廁所的倉惶和尷尬,有時下大雨時,那廁所里的蛆蟲會爬到我們所住的平房中。
居住在這樣的房屋中,我依然無怨無悔,依然熱情似火地工作。然而進入了九十年代后,我們的心漸漸開始不平衡起來。
我雖獲得佷多榮譽,但依舊攺善不了住房
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入,一些效益好的單位紛紛蓋單元房分給職工。眼看著那些身在財政局、銀行、電信局等好單位的年輕人就能分到好的住房,而我們這些身在文化館的小文人不僅看不到改善住房的希望,而且連飯都難以吃飽了。文化館屬于事業(yè)單位,工資本應由財政全額撥款,但由于我們市經(jīng)濟條件差,對文化館所撥的經(jīng)費上十年都沒有一點增加,誠然,僧多粥少,到1994年時,我這個已有25年工齡的文化人只能拿到250元,被人戲稱為二百五,因為很多有特長的文化干部紛紛想辦法調(diào)離了文化館,只有我還在這塊清貧的文化陣地上堅守。然與此同時,我在工作事業(yè)上卻取得了一些成績,1987年我就成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1991年被評為"全國自學成才"的人才,1992年獲得"全國民間文學編纂獎"、"湖北省民間文學屈原獎一等獎",1993年被襄陽市政府評為"特殊人才",享受市政府特殊津貼,我一連幾屆都被選為市政協(xié)委員。
然榮譽再多卻改變不了我的生活環(huán)境。1995年,我居住了近十年飽受煎熬的老平房終于成為危房,再也難以居住下去了,館里只有把辦公樓的頂層騰了出來,分了一間給我居住。新的居住條件比那老平房改善了一些,不再陰暗潮濕,然而由于是頂層,上面就是水泥板,夏天房間里就像燒開的蒸籠,晚上我們熱得都不能睡在床上,只有先用水把水泥地冷卻一下,再鋪上席子,然后從冰箱里取出大塊大塊的冰用臉盆盛了放在席子周圍,再用兩個電扇不停地吹,夏天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是那么地難熬,有時我想搞一點創(chuàng)作,然而剛剛在稿紙上寫下幾行字,手上的汗水就把稿紙打濕了,只有把創(chuàng)作的沖動冷卻下來。對于住房的酷熱,我們還能忍受,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鄰居一對六旬夫妻的挑釁和謾罵。
由于我們居住的是辦公樓,房里沒有水管,只有屋外的走道上有一個水池供我們兩家共用。有一次,那對老年夫妻由于洗菜不注意,把下水道堵塞了,那男的就用竹子去捅,結(jié)果斷了一截在里邊,這一來下水道就更堵塞了,三天兩頭水池里的水就堵得漫了出來。為了疏通水管,我買了拔子,每天就去拔,那男的仗著以前當過副館長,又有幾個如狼似虎的女婿,欺我是個外鄉(xiāng)人,蠻不講理,只要洗菜時水池堵塞了,就對著我家謾罵,說是我們堵塞了下水道,喝令我們?nèi)グ瓮ㄋ。我每次都只有忍氣吞聲地去把那下水道拔開。他們見我老實可欺,更是有恃無恐,他們的廚房緊挨我的住房,夏天時,他把煤爐子搬到我房門前的走道上來炒菜做飯,讓我們熱上加熱,晚上則把垃圾桶放在我家門前,多少次,那垃圾堆中的臭魚內(nèi)臟熏得我們開不了門。我們根本不能跟他們講理,一開口,他們就罵到我們頭上,而且他們還會冷言諷語地說:"有本事你們?nèi)プ『梅繂~!"因為他們知道我妻子的廠倒閉了,連生活費都發(fā)不出,且不說我們在外連房都租不起,甚至連日常生活都捉襟見肘。
這種憋屈的日子讓我們覺得生活太難,我被這種惱人的生活折磨得血壓升高、心臟發(fā)疼,住了二次醫(yī)院。如果不趕快改變這種居住環(huán)境,我不被折磨死,也會被整瘋。
1998年,我被地區(qū)市政府評為"黨外人士崗位建功立業(yè)標兵",并被選為地區(qū)市級人大代表,提拔為文化局文藝創(chuàng)作室主任,然這一點也無助于我居住環(huán)境的改變。有一次,我聽說局里的居住樓騰出了一套房,我趕緊找到局長,訴說我和鄰居家的矛盾和痛苦,要求把那套房子分給我。局長表面上答應,卻暗中做手腳,將房分給了她尚未結(jié)婚的外甥,并冠冕堂皇地告訴我:這個決定是經(jīng)過局黨組織研究決定的。
為改善住房,外出打工
殘酷的現(xiàn)實讓我痛定思痛,不離開我熱愛的這塊群眾文化陣地,就永遠不能改變我的這種居住環(huán)境。于是我在局里辦了個停薪留職,和妻子開始外出打工。
1999年,我在武漢一邊給個體書商打工,一邊在租住的房間里發(fā)奮創(chuàng)作,我的一些幽默作品開始在《故事會》等一些知名報刊上發(fā)表。2000年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來自廣州的一個電話,電話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老板打來的,說他看了我的作品,很欣賞,想請我去編他們公司新創(chuàng)辦的一本幽默雜志,這對于我來說無疑是一個機遇,我想我現(xiàn)在不能放過任何機遇。第二天,我就乘車趕到了廣州,想先去考察看看再說。在與那位老板方總面對面的交談中,我了解到該公司新創(chuàng)辦的幽默雜志是有郵發(fā)代號的正規(guī)雜志,也很適合我幽默作品的風格,我當即決定接受聘請,在談到待遇時,我特地談到我已經(jīng)47歲了,不能沒有家,想把兒子和妻子都帶到廣州來一起生活,方總立即表示,將我的妻兒都安排在公司工作,并許諾給我每個月600元的住房補貼,讓我們租個好一點的房住。
2000年的9月,我們?nèi)叶紒淼搅藦V州,開始了我們一家新的生活,我們在一個有花園的小區(qū)租了一套二室一廳的單元房,盡管這套房子僅僅是簡單裝修,在廣州人眼中是較低檔的,但卻是我這一輩子住過的最好最方便的房了,一想到漂泊在外打工所住的房卻是我一生中住的最好的房,我就有點啼笑皆非。
為了報答方總對我的知遇之恩,也為了將來能有自己的好房,我爆發(fā)著熱情創(chuàng)造性地工作,在短短二年之內(nèi),就將雜志由最初發(fā)行的幾千份上升到了8萬份。
終于實現(xiàn)了好房夢
2002年,我們一家在廣州打工僅僅二年后,就有了近十萬元的存款。我開始考慮買房了。我托在武漢的親人幫我花七萬元在中心城區(qū)買了一套二室一廳72平方米的二手房。這樣,我首先解決了我們將來回到家鄉(xiāng)后安居的后顧之憂。
到了2004年,打工4年已磨練成熟的兒子開始了獨立創(chuàng)業(yè),我們決定全家搬回我的故鄉(xiāng)武漢生活。
在武漢,我們雖然已經(jīng)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單元房,但剛剛住下來,就已經(jīng)不滿足了,我們想要住新房、好房、更寬敞環(huán)境更好的房。
就在我們在武漢到處看新樓盤期間,有一天,妹妹接我到她的新居去玩,她的新居座落在武漢開發(fā)區(qū)的一個花園小區(qū),當我一來到開發(fā)區(qū),頓時滿眼悅色,寬敞整潔,綠樹成蔭而又行人廖廖的大道,大道兩邊成片成片的綠草紅花,隨風吹來一陣陣清新的氣息和花香,還有那湖水、噴泉、假山;開發(fā)區(qū)的每一個角落都綠化得讓人心贊,每一個小區(qū)的環(huán)境都美得讓人神往,整個開發(fā)區(qū)就像一個大花園。住在這種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地方尤如住進了天堂。我當即決定:就在這里買房。再一問房價,這里的房價比中心城區(qū)要便宜一半。我大為驚喜,因為據(jù)我所知,這種環(huán)境優(yōu)美、生活設施又十分到位的近郊住房,若在歐美,價格甚至會比中心城區(qū)還貴。
2005年初春,盡管武漢的房價開始迅速升漲,我還是當機立斷,將原來七萬元買的二手房以15萬元的價格賣出,然后在開發(fā)區(qū)的一個花園小區(qū)買了一套四室二廳二衛(wèi)152平方米的新房,并花了十萬元來裝修。
現(xiàn)在,我不僅真正安居了,而且可以稱得上是美居、樂居了。每天早晨,我會沿著幽雅的大道到武漢體育中心去健身,一路上空氣清新,風景如畫,處處花香撲鼻,鳥聲悅耳;氐阶√帲慨攲懽骶;蛐枰獦(gòu)思時,我會在樓下的花園里漫步小憩,這里綠樹婆娑,四時有花。初春時節(jié),迎春花的枝條搖曳著鵝黃的花朵送別梅花的隱去,召喚著其它花朵的綻放,在她的召喚中,桃花、梨花、杜鵑花、牡丹,還有日本櫻花競相開放,在百花開得正熱鬧時候,含笑悄然吐出芬香,在含笑濃香的刺激下,桔子、柚子也綻苞吐香了,連沿著房屋墻邊的一排排樟樹,也按捺不住,在綠衣中露出碎花,隨風送來陣陣幽香,當初夏靚麗的陽光開始普照小區(qū)時,鴿子樹、玉蘭樹、大葉梔子就大方地顯露出如鴿子般的花苞,像隨風飛舞的精靈,逗得從南國移來的棕櫚樹也捧出了一棒米黃的花穗。接下來,石榴花以她那火紅浪漫的色彩召示著火熱季節(jié)的來臨,小區(qū)里的各種植物更是青翠欲滴,像千萬把扇子,扇著風,給我們的身心莫大的撫慰。漸漸,青綠叢中,顯示出枇杷果的金黃,桔子的暗紅,柚子則像變戲法般從乒乓球般大猛地吹成了籃球般大,沉甸甸地掛在枝頭,讓人驚嘆大自然的造化,而這時最令人心醉的是那無處不滲透的桂花香,即使你躺在家中的床上,那濃烈的花香也會鉆到你的鼻孔,讓你甜美的入睡。不僅是在我們小區(qū),整個開發(fā)區(qū)都沉浸在濃烈的桂花香中,讓你走到哪都感受到生活的芬芳,讓你回味良久……
每一個到我家的親友都會贊嘆我的住房,都會贊美這里幽雅的環(huán)境,都會由衷地夸獎我買房的眼光和決策。
現(xiàn)在,當我在寬敞明亮的書房鋪開稿紙寫這篇文章時,回首我大半生追求安居的往事,我心潮澎湃,感慨萬千:如果不是改革開放,允許人才流動,我怎么會有安居美居的今天!我贊美改革開放就如同贊美這小區(qū)的花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