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高中語文課上,和學(xué)生一起學(xué)習(xí)老作家孫犁的散文《黃鸝》,黃鸝鳥那玲瓏的身姿,婉轉(zhuǎn)的鳴唱,勾起了我童年的記憶,讓我又想起了黃鸝。
童年的初夏,天空瓦藍(lán)瓦藍(lán)的,柔嫩欲滴。農(nóng)舍院落,樹枝上是新綠,那綠色浸在明凈的日光中,使陽光似乎也透著綠。人在屋子里,可以聽到飄悠著黃鸝鳥的叫聲:
流格流兒-------
啊------
叫聲一句降調(diào),一句升調(diào),甚為和諧;一句清脆,一句滑潤,甚為動聽。
堂嫂在堂屋里納鞋底兒,喊著在廂房的我:“快,五弟,快出來看黃瓜棱兒!”童年的我忙從屋里跑出來,站在院子里,抬頭仰望。高樹枝葉間,那鳥兒小巧玲瓏,金黃羽毛間夾著黑道兒,在綠樹藍(lán)天的映襯下,煞是可愛耐看。這種鳥兒便是黃鸝,也叫黃鶯,《詩經(jīng)》里便是倉庚。不知家鄉(xiāng)人怎么世世代代轉(zhuǎn)音而喚之為黃瓜棱兒了。
那天,我正在眨巴著眼蠻有興致的看著看著,不由也尖著嗓門學(xué)那黃鸝的歌唱:
流格流兒-------
啊------
誰知我剛學(xué)了兩句,“嗖——”的一下一只黃鸝從枝間躍起,一個俯沖,一閃而過,在我頭上啄了一綹頭發(fā)。這讓我大吃一驚,撒腿就向屋里跑,身后是正在后邊屋子里的堂嫂的爽聲大笑。
后來,我還發(fā)現(xiàn),黃鸝有好些日子從樹上俯沖下來啄行人,讓人路過時一邊歪著脖子向樹上張望,一邊邁著碎步急速行進(jìn)。那卻是因為淘氣的村童爬到樹上捉走了鳥兒子,鳥兒子的父母便懷著仇恨向人報復(fù)。那又怪誰呢?只怪人冒犯了這美麗的歌手,它們是為了尊嚴(yán)而戰(zhàn),為了對自己孩子的愛而戰(zhàn)。
童年的黃鸝的影子似乎還在眼前掠過,童年的黃鸝的鳴囀似乎還在耳畔回響。我在這人世間,也僅僅走過了三十幾個春秋,令我驚詫而又憾然的是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早已變的面目全非。在課堂上,我給孩子們講鳥巢時,孩子眨著眼根本想象不出鳥窩的樣子;我給孩子說起黃鶯,孩子們卻只能對著教科書上黃鸝鳥的照片滿眼迷惑,顯出恍若隔世的神情。而在我的童年,哪個村頭的高樹上沒有鳥窩呢?哪個院落在春夏之交沒有黃鸝的身影與歌聲呢?
真是令人悵然的事啊!
今年冬天,在我們的校園里出現(xiàn)了好多年都不見的灰喜鵲,讓我感到又親切又興奮。不知來年初夏,那久別的黃鸝鳥可能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