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喜歡,我曾經(jīng)喜歡春天,那時,我以為春天沒有痛苦和憂傷,只有原野自由游蕩的風(fēng),只有黃昏里無拘無束的笑聲。
我悲凄,為我自己,為自己消失殆盡逃遁無形的日子,那些悲傷里蘊含欣喜的日子。
我喜歡,甚至有些可笑——傻傻地癡望這一個個月朗星稀,抑或雷雨交加的夜晚。
有些任性地以為——我們會永遠(yuǎn)駐留在那個春天,駐留在那個春天淡淡的響著小夜曲的夜晚。
那時,我們高雅無比,游戲著漫長的歲月和滑稽可笑的語言,把生命全部的意義和青春的綺麗,寄托在橫七豎八的詩篇。
誰在月下聽著寂靜的夜悠遠(yuǎn)的歌,牽起了那雙好像生生世世的手,誰又輕輕揮了揮衣袖,除了一片云什么也沒帶走。
二
春去也,誰在哀傷地唱,桃花,杏花,不見燦爛的身影,各色的郁金香,讓暮春的花園格外地生動,小心翼翼種下的那些種子,是否會開出一片你心中的春天。
夕陽長長的影子,悄悄懷念流逝的時光,園中的熊貓,自娛自樂咀嚼著竹葉,不知是否也有寂寞的時刻,趴在一角黑色的獾,酣然入睡,也顧不得外面世界的紛紛擾擾,白色的火雞,黑色的天鵝,都在在復(fù)活節(jié)的前夜,做著自己預(yù)言家般的夢。
穿越云層的鳥聽著圣靈的歌聲,奔向蔚藍(lán)的天空,坐在秋千上的人潸然淚下,溫暖的雪花,艷麗的花朵,一同在這亦喜亦憂的時節(jié)綻放,藍(lán)藍(lán)的天,藏不住那些苦澀的心事,今夜的月光,照耀那些埋在心底的憂傷,昨夜的冰雹,打濕了花朵嬌艷的夢想。
小小的園子,夢的海洋,花匠記得你的名字,你歡樂的生長,月光記得你的歡娛,憂傷,看著你春風(fēng)里的樣子,我忘記了春天那寂靜的悲傷,我不記得了那些暗黑的時刻,我不記得那人間的紛紛揚揚,園子里的花,我在傾聽你開放的歡欣,在等待你夢想開放的模樣。
三
萬畝碧湖,千畝花海,“泰山之眼”摩天輪、十萬平金沙灘,那些郁金香,薔薇,牡丹,芍藥,小小的嬌嫩花朵,羞澀的臉龐,還有在詩行里輕舞飛揚的蜜蜂和蝴蝶,迷離了誰苦澀的眼神,在這廣闊無垠的花海啊,誰的悲傷和夢一樣綿長,怡心亭的微笑與凝望,定格了誰的悵惘。
這花的海洋,愛的樂園,神圣的低語和靜默的時光,散著幽香,藍(lán)天白云間,緩緩上升的摩天輪,向天空述說著這春的向往,哦,親愛的!這是春天,多么美好的時光!
你拼盡力氣,在這個春天呼喊,遠(yuǎn)處的山巒胡泊沒一點回響,只有風(fēng)寂寞的聲音,只有花幽微的嘆息,誰在吟唱春暖花開,一些人來了,一些人走了,風(fēng),帶走了一切痕跡,包括單薄的影子,誰還記得你的名字,你還記得誰在名字,死亡,不算什么新鮮事,活著,也同樣被人遺忘。
在花的海洋,我驚訝于花的細(xì)聲低語,春天,春天!碧綠而清澈,我曾在春的天空下行走,而今,你已逝去,歡笑的人,又怎能聽懂花的低語,深埋在詩行里的日子何時發(fā)芽,太陽,土壤,月光能否撫慰她落寞的心事。
別管我吧,讓時間向前飛馳,讓精彩的人生向前飛馳,我只保留我沉默的歡樂,在這短短的瞬間靜靜的夜晚。
別管我吧,世上何物能永恒?當(dāng)一切消失殆盡銷聲匿跡,當(dāng)一切成了遠(yuǎn)遠(yuǎn)的過去,我們何必枉費力氣去對抗那可惡的一切,時光僅剩下寂靜的夜寂靜的花。
四
誰在渴盼著歡樂,誰在祈求著安寧,潮流洶涌不止誰能阻擋,暗夜的荒原何時響起了驚雷,一切事物都有休息,一切都會默默地結(jié)束。
那遠(yuǎn)遠(yuǎn)的云端,歲月如此豐滿,那云兒游蕩的四野,只一聲輕輕的呼喊,又好似回到那個月上柳梢的夜晚。
親愛的,多么溫柔的字眼,現(xiàn)在被用得爛泥一般,一個暗夜過后的黎明,誰又無緣無故地把過去懷念。
那高天的流云,澎湃了激情怒放的夜晚,多少次望著那灰暗的蒼天,奇怪的詞語在黑夜活蹦亂跳躥,那滄海桑田的詞語又占用了多少寶貴的華年,那么高大偉岸,又那么虛無可憐。
唉,為什么那么多庸庸碌碌,找不到華麗的誓言,喧囂的霓虹燈下忽略了月牙彎彎,一切終歸塵土,何必顧影自憐。
五
慵懶的春天,空空的山,明月又驚到哪棵樹枝的鵲兒,一切仿佛即將在寂靜中睡去,在靜謐的夜里涅槃永生,不死不滅。
那迷人的月夜,水樣的憂愁,風(fēng)那樣輕柔地拂過山間,溪水潺潺,那慈祥的大佛也好似聽到夜的蜜語甜言,那短暫的甜里,是否蘊含了季節(jié)的變換。
舊年,那熟悉的面容不知所蹤,只那遠(yuǎn)山的夜影,疊疊重重,一片片的野花、野草和奔跑的孩童,一陣陣響徹云霄的燦爛而寂寞的笑。
春天,整個的人所有的時間,浸入那春的溫柔和憂郁,就那樣肆無忌憚地夢想、憧憬和期盼,如今,硬生生把生活變成了冥想、緬懷和回憶。
這花的海洋,春天的搖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