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后,飛機(jī)即將在桃園機(jī)場降落,幾千米的半空里,臺灣的輪廓線以數(shù)百公里的時速,推進(jìn)我的眼底。
高聳的中央山脈郁郁蒼蒼,山脊沒入白云,蔚藍(lán)色的太平洋在接近海岸時撞擊出白色的細(xì)浪,修飾著河湖縱橫的綠色平原,讓人不由輕輕贊一聲,“美麗島”!
臺北
半空中只那么一眼,已經(jīng)看見小半個臺灣。如果以大陸的尺度衡量,臺灣是處處精巧的。就連最大且是唯一的都市臺北,都比北京縮小了不知多少,長安街一條大道說不定已能放下新生南路一段的整片街區(qū)。不,臺北跟北京可能真沒什么相似之處,一定要比,也應(yīng)該是上海、廣州、廈門這樣具有南方旖旎格調(diào)的城市,臺北將它們各取了最美好的一塊,微縮之后拼貼出來。
從桃園機(jī)場向北進(jìn)發(fā),在高速路上行駛不久,在兩點鐘方向,已能遠(yuǎn)遠(yuǎn)望見101大廈。有時候我想,真不是101太高,而是臺北太矮。除了最近二三十年發(fā)展的101所在的信義計劃區(qū),臺北并不常見摩天大樓和玻璃大廈,和許多臺北人聊天,也需要解釋,我們常掛在嘴邊的CBD是哪三個英文單詞的縮寫。臺北的朋友一邊駕車一邊對我說:“臺北變化大哦。”但習(xí)慣了中國速度的我,卻暗暗忖度,四年前,我初見臺北,和我兩年前再度拜訪時,相比起來真是沒什么變化。101依舊是最高的一棟大廈,并沒有另外一座要計劃超過它;鼎泰豐老店依舊是最火爆的包子館,尤其受日本游客的歡迎,門口總是有許多客人耐心等位,甚至成為一種儀式;中山堂旁邊,山東老兵開的牛肉面館還在,由早就操著臺灣國語的后人經(jīng)營,我照舊去吃一口清真風(fēng)味的牛肉面;就連那間師大夜市里的水果檔,也依舊還是唯一的老板娘忙忙碌碌,接近子夜,在給我們制作芭樂汁時,只是略略顯出一點疲憊滄桑……
臺北是在變,謝天謝地,它早已越過只看GDP數(shù)字的年代,20年的經(jīng)濟(jì)低迷和30年的民間社會運動,讓臺北的變化更是文化導(dǎo)向的,內(nèi)省式的,微妙的。這正是它的迷人之處,了解這一點,除了購物狂和戀高癖,要我說,101不登也罷,在高速路上遠(yuǎn)遠(yuǎn)望一望也就好了。
如果說101是臺北東部的重心,是新臺北的標(biāo)志,象征一個大都市的肝火。那么西邊的龍山寺則是老臺北的魂魄,像這個殘酷又柔軟的都市深藏不露的內(nèi)心。
龍山寺所在的一帶現(xiàn)在叫萬華,它早年的名字更響亮,那便是“艋舺”。它名字的變遷就是一部簡明的臺灣歷史:最早為此地命名的是平埔族的原住民,意指獨木舟,他們多乘坐獨木舟在淡水河上來往,與后來的閩南移民交易,閩南人便用語言和詞義相近的“艋舺”代之。在日治時代,又因為日本Banka與閩南話的艋舺發(fā)音接近,而Banka對照的中文字是萬華,從而更名為萬華,乃至臺灣光復(fù)。
很多臺北人私下仍以艋舺稱呼此地,它既不是我們念字念半邊的“孟甲”,也不是按新華字典文縐謅地讀做“猛俠”,而是接近“莽嘎”。龍山寺是艋舺的精神核心,它建于乾隆五年(1740年),是臺北最古老的寺廟。斜陽夕照中的龍山寺,煙霧繚繞,香火旺盛。善男信女?dāng)D滿了整個寺院,敬什么神呢?從外表看上去,它是典型的泉州寺廟,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尤其是屋脊上堆砌的陶塑,屋梁上的金箔裝飾,華麗非常。然而進(jìn)入寺廟,細(xì)察這里供奉的神明,就會發(fā)現(xiàn)正殿供奉觀音和羅漢,后殿供奉媽祖,西邊還有關(guān)帝,此外并列仙尊的還有城隍爺、太陽星君、太陰星君、注生娘娘、十二婆姐、地藏王菩薩甚至華佗仙師。明末清初乘船過海來此拓荒的泉州移民,以多敬神不怪的心態(tài),在數(shù)百年的時代流傳中,形塑了本地奇特的民間信仰。
多元、混雜、曖昧也正是美麗島的底色。
繞過龍山寺,沿著廣州街,信步就來到康定路口的剝皮寮。因為電影《艋舺》的爆紅,拍攝地之一的剝皮寮成為熱門觀光景點。一整排的紅磚房, 組成老舊的街區(qū)。這里在清初時貿(mào)易繁盛,經(jīng)過修舊如舊的整修,作為臺北的鄉(xiāng)土教育中心,保留了清代舊屋、日式洋房,還有南國常見的騎樓建筑,街屋中有神壇、假發(fā)店、旅社、公共澡堂等店鋪,還有福爾摩沙紅茶、藤澤樟腦等古物。天色將晚,店鋪關(guān)張,游客稀少的剝皮寮街道空蕩蕩的,只有《艋舺》里老大Geta的“家”還亮著燈,沿街的老電影招貼讓剝皮寮更像是“真實”的電影布景,是“真作假時真亦假”嗎?
一位阿姨從旁經(jīng)過,聽到我們的口音,又轉(zhuǎn)身回來說:“你們知道這里的故事嗎?”她說這里破破爛爛的,其實沒什么好看呢!我們忙解釋正是舊的好。阿姨立馬露出自豪的真心:“萬華生活方便啊,街口那家的虱目魚湯,也不掛招牌,傍晚才出來,是最好吃的。”“地勢也好,別看靠近淡水河,從來沒有淹過水。”“就是旁邊的華西街夜市,人多,要小心一下包包,不過也沒那么嚴(yán)重啦。”在臺灣,常見到對本地有自豪感的居民,特別讓人觸動。
在臺北,永遠(yuǎn)別擔(dān)心會挨餓,這不,抬眼就看到“臺北老店,since 1946”,被招牌吸引,我們走入這間名叫“太和”的西點鋪,老板本人就在柜臺后,是第二代傳人,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他熱心地請我們嘗嘗綠豆餅和鳳梨酥。傳統(tǒng)的鳳梨酥為了增加柔滑的口感,會增添冬瓜醬,也會偏甜。近兩年流行本味,使用味道偏酸、纖維含量高的臺灣土鳳梨做餡料,口感酸甜適度,也更適合當(dāng)下追求健康的潮流。我們買了一盒土鳳梨酥,臨行前,老板拿了幾張名片塞給我們,“回大陸一定幫我們推廣推廣”。
臺北飲食的每行每業(yè)都有 評比,街頭常見“本店榮獲某某大賽金獎”“十佳”等招貼,又或者旅游書有這樣那樣的攻略,指點你到一處必要吃哪間店鋪。我卻以為,做參考看看好了,不必太過認(rèn)真。臺北,只要去對了街區(qū),只要是滿溢著生活情味,多有當(dāng)?shù)鼐用癯鰶]的,就不會缺少美食,而像“太和”這樣兢兢業(yè)業(yè),本本分分的小店鋪,總是邂逅,也應(yīng)該支持。
吃過一碗有百年歷史的“進(jìn)財切仔面”,點兩三樣冷碟小菜,故意不要吃飽,只不過是前奏,留著胃口給夜市。我們步入捷運站,離開華燈初上的萬華,龍山寺的捷運站緊連著一座老舊的地下商場,忽聽得有音樂聲,循聲而去,見到在空闊地帶,有二三十張鋪開的圓桌,十幾位上了年紀(jì)的白發(fā)客人,面前有一盞茶,一碟瓜子,默坐著,簡陋的舞臺上有中年男子正手持麥克風(fēng),唱一曲日本老歌。有兩對客人慢慢起身,隨著音樂跳慢步子的拉丁舞,我第一次見識了“那卡西”(日語音譯,指在夜總會和餐廳走唱的歌手/ 樂隊,曾在臺灣紅極一時)。隔壁一間狹小的茶屋里,閃爍著五色的霓虹燈,一位老媽媽背對著透明塑料布的門簾,對著卡拉OK機(jī)上的字幕,唱一曲閩南歌,那場景,衰落極了,傷感極了。盡管都是臺北老區(qū),萬華的老人特別多,與它一步之遙的西門町卻是少年人的天下,萬華像是遲暮的麗人,生命只余留孤獨與等待。
實際上,入夜的萬華也是臺北隱秘色情業(yè)的基地。不止一個在萬華長大的朋友要帶我們見識“不一樣”的萬華,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不喜歡《艋舺》,但有趣的是,這幾位閩南人的后裔,正宗的“臺北人”,不管從事著怎樣文藝的工作,都有一種豪邁的江湖氣,也許真是因為自小在萬華廝混過?
臺北不同的區(qū)有不同的氣質(zhì),萬華的傍晚最好,潮人匯集的西門町則是晚上。如果周末去優(yōu)雅的東區(qū),還能在忠孝東路的248巷逛逛有機(jī)集市,在布滿鮮花的HANA咖啡館飲一杯花茶,這里是臺北地價最貴的地段,也是臺北最為時髦的所在。中山北路有著時尚和藝文氣息,地標(biāo)是前美國“大使館”,現(xiàn)在的“臺北之家”,有播放文藝電影的光點電影院,中山北路也是臺北最美的林蔭路,馬路兩側(cè)的楓香樹樹形優(yōu)美,搭起綠色的廊道,在午后徜徉最舒適。如果你真的有閑情,也可以到位于貓空和陽明山登山、遠(yuǎn)眺、喝茶,到臺北周邊的淡水訪古,鶯歌訪陶。
然而,我最喜歡的臺北,仍舊在永康街。那本不久前在內(nèi)地出版的《臺北小吃札記》,其中有不下10篇文字都跟永康街有關(guān),因為作者舒國治根本就是永康街的“游魂”,兩次在永康街一帶意外碰到他。
永康街街道尺度不大,樓層不高,老街巷里植物豐沛、綠意甚濃,混雜著小吃、古董店、茶藝店、書店、咖啡館、小餐廳……不長的街道連同被四周巷弄連起來的街區(qū),叫人三五步就能停下來歇歇腳、逛一逛,移步換景,永遠(yuǎn)有好奇和驚喜。
又因為居民們還在,所以又保留著雜貨店、便利店、五金店。小街區(qū)里有小小的公園,不失煙火氣,卻從不會人潮涌動叫人躁動,也不會因為太古舊叫人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這里又鄰近臺灣師范大學(xué),腳力好的人,甚至可以一路走到臺大,文化人愛這里,自然滋養(yǎng)出一股人文的情調(diào)來。
下午在永康街閑走,晚上就在相隔不遠(yuǎn)的師大夜市流連,不必計較哪間店一定要逛,哪個館子一定要吃,只要合眼緣,就推門而入,多半不會失望。一天也就是這樣過去了,似乎什么都沒有做,又有似乎有著滿滿的收獲和滿足。
更好的是,交一位臺北的朋友,每個臺北人都有一幅秘密地圖,布滿了好吃好玩的所在。大都市的外殼沒有磨滅它的小趣味,撩撥著你樂而往返,甚至無端端生出一種思念和鄉(xiāng)愁,它映照的是我們在飛速變化中所失落的,最值得咀嚼的,城市的味道。
花蓮
有朋友對我說,從花蓮到臺東的鐵路線,是最美的鐵路線,為此,我搭上早上六點半的火車,在清晨的霧靄中看云霧繚繞的高山與稻田。
然而,我得出的看法卻與他不同。我以為從臺北到花蓮,經(jīng)過北回線的鐵路,才是最美的。從花蓮到臺東固然可以完全沉浸在田園景致之中,卻不如從臺北的都市到花蓮的自然那樣震撼。尤其是,當(dāng)火車穿過長長的黑暗隧道,明亮的太平洋一下子展開廣闊的水面,那種豁然開朗的驚喜感,簡直叫人心存感激。
從臺北火車站出發(fā)時,一定要在站廳買一份臺鐵便當(dāng)。精致的便當(dāng)盒,米粒飽滿,分布著青菜、豆腐、鹵蛋、雞腿,肉片切得薄,是習(xí)慣了中國鐵路盒飯的人無法想象的。臺鐵便當(dāng)甚至已經(jīng)成為特色,提供專供售賣的窗口,菜色也花樣翻新,但是最早60元的便當(dāng)卻一直沒有提價,包括一塊排骨、一顆鹵蛋、一塊油豆腐皮。來不及在站廳買便當(dāng)?shù)奈覀,巴巴等待著列車員,便當(dāng)車到我們身邊時,卻只剩了最后一個素食便當(dāng),八角的木質(zhì)便當(dāng)盒,各樣菜色清爽,“其他的,早在3號車廂就賣完了”。
因為頭幾日剛下暴雨,車出臺北的時候還是陰天,到花蓮時竟然天晴了,回頭看花蓮車站,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小,而車站后面就是高聳的大山。一位朋友這樣向我介紹花蓮:“大體上說花蓮市區(qū)仍然保持著日本人對城市的規(guī)劃,比如道路寬窄和天際線,又因為發(fā)展緩慢,很多日據(jù)時代的老房子都留下來,那低矮的視線,和街廓的布局,都繞有趣味。”
花蓮的確是如此,如果你不著急,好像用雙腳,也可以走遍這個城市。在本地的文藝地標(biāo)兼民宿O’rip璞石咖啡館放下行裝,店鋪一樓是咖啡館和簡餐廳,二樓是O’rip工作室,定期出版花蓮本地的慢活雜志,也像小小的展覽館,有本地外地文藝活動的招貼,藝術(shù)家和手工藝者的作品出售。同時,二樓和三樓也是兩間客房,榻榻米的地鋪,高至屋頂?shù)臅埽屇阌X得一點不像是民宿,而是去朋友家做客。
乘上去水璉村的巴士,我們又開始一段在山海之間的旅程,去探訪我們阿美族的朋友Budu。我們在“吉籟獵人學(xué)校”碰面。獵人學(xué)校是為了保存阿美族傳統(tǒng)的狩獵技巧而設(shè)立的,教練是有經(jīng)驗的阿美獵人,可以學(xué)習(xí)認(rèn)識植物、制作餡料、抓蝦抓蟹,等等。他們講究的只是一人入山,可以完全依靠雙手和大自然的材料過活,誘捕野獸、采摘野菜,使用樹皮、樹葉DIY炊具,用傳統(tǒng)燜煮方法,吃到豐盛的原住民美食。而他們的絕技是利用兩根樹枝,在10秒鐘取得火種。“那些西方人都不信,他們都用高科技的,結(jié)果我們做給他們看,他們都傻眼”。
可惜天晚了,我們沒趕上狩獵課程,卻正好趕上“獵人們”的晚餐。他們在溪中捕了不到巴掌大的小魚,煮成魚湯,用當(dāng)?shù)靥赜械拇淌[調(diào)味,刺蔥真的渾身是刺,聞起來卻一點不像蔥,而是香氣撲鼻,更像是地中海的香草。“獵人們”笑著說:“我們阿美人啊,就喜歡吃有刺的東西,小時候上學(xué),漢人小朋友都笑我們是‘吃草’的,現(xiàn)在大家都追求健康,就返回來學(xué)我們。”阿美人生活的區(qū)域靠山面海,他們既是好獵手,也是好漁夫。Budu說:“我家的池塘很大呢。整個太平洋都是,太窮太餓就下海抓個龍蝦。”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阿美人就是這樣的樂天。
花蓮的許多海岸,并沒有細(xì)膩的沙灘,很多是石礫,太平洋也絕不像在泰國海島上看到的那樣平靜明媚,而是有一種蒼茫感。在暮色里,Budu他們邀請我們在豐年祭再來花蓮,豐年祭前會特別開放兩周的山禁,允許捕捉野味,連續(xù)三天的慶典,第一天是吃海產(chǎn),第二天吃山貨,最后一天大家持續(xù)跳舞到天亮。
好啊,花蓮,我們會再來。
臺南
臺南兩個字,好像已經(jīng)成為“小吃”的同義語。
就連在其他城市的街道,也常常見到打著臺南招牌的各種店鋪,一方面是要說明自己有來頭,另一方面則是好吃的保證。就像任何一個城市都有“蘭州拉面”一樣。
但吃拉面,一定要去蘭州。就像不到臺南,就沒吃到最“古早”的臺灣味。
臺南是漢人最早在臺灣拓殖的城市之一,自明朝中葉就陸續(xù)有仰賴海洋維生的漁民、船員乃至海盜倭寇在此定居,歷史上經(jīng)歷過荷治(西元1624~1662年)、明鄭(西元1662~1683年)、清領(lǐng)(西元1683~1895年)及日治時期(西元1895~1945年),在日治定都臺北之前,臺南一直是臺灣第一大城,名列“一府二鹿三艋舺”榜首。艋舺我們在上文說過,即是臺北萬華;“鹿”是彰化鹿港,也是羅大佑的“鹿港小鎮(zhèn)”;府指的是臺南舊稱“府城”。
臺南的美食是在閩南小吃的基礎(chǔ)上,混雜西洋、東洋,將客家以及外省口味共冶一爐,臺灣各地的美食可能莫不如此,但臺南以400年的歷史積累,近百年的緩步沉淀,將這一點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為全臺翹楚。
臺南地道的小吃有擔(dān)仔面、蝦卷、蚵卷、鱔魚意面、棺材板、米糕、咸粥、蝦仁肉圓等等,還有豆花、刨冰、杏仁茶、布丁、冬瓜茶、青草茶、鹵味,等等。享受臺南的美食,可以從早餐開始,臺南的早餐特別,可以吃一碗虱目魚粥或者牛肉湯。赫赫有名的包成羊肉聽說從早上六點鐘就開始營業(yè),生意好時,九點就沽清了,這里的當(dāng)歸羊肉、清湯羊肉、羊雜湯正適合秋冬進(jìn)補(bǔ)。又或者是來一碗馬鮫魚羹,用魚酥塊勾芡成湯,再加腌筍塊、香菇絲、木耳、蝦米,配料醋醬油芥末等。這道小吃充分體現(xiàn)了臺南特色:黏稠、多汁、甜膩。
就連全臺流行的鹵肉飯,正港臺南味也要別處多點黏黏稠稠的口感,真不是每個人都適應(yīng),但千萬別當(dāng)面對臺南人這么說。
400多年的歷史讓臺南成為臺灣最厚重古樸的一座城市,低頭品嘗小吃之時,不妨抬眼看看這座古都。臺南的標(biāo)志性古跡是赤崁樓,最早為荷蘭人修建,后來經(jīng)過歷次翻修,今日所稱赤崁樓其實是荷蘭人修建的普羅民遮城殘跡,還有海神廟、文昌閣的混合體。離赤崁樓不遠(yuǎn),還有少年李安常常逃課出沒的“全美戲院”,啟蒙了一代大導(dǎo)演。
臺南確實有一種濃厚的人文趣味。這里的二手書店之密集,品味之高也冠絕全臺。
在成功大學(xué)附近,有一間位于地下的“墨林書店”,店面大小適中,格調(diào)樸素大方,人不多,卻絡(luò)繹不絕,最能體現(xiàn)書店功力的是,書籍分類極佳,選書精到,有許多中文、英文、日文書籍,大多數(shù)二手書的價格極廉,正適合愛書人慢慢逛,細(xì)細(xì)選。老板蔡漢忠原是攝影師,店內(nèi)有許多絕版舊書和舊雜志,只供陳列,不為售賣,是私家珍藏。
白天,在赤崁樓憑古悼今,那么晚上就該去海安路感受一下臺南的輕松快意。海安路周圍原是舊有的商業(yè)區(qū),后來因為建設(shè)地下商場的工程停頓爛尾,成為市中心長達(dá)十年的廢墟工地,幾年前藝術(shù)家倡議用“藝術(shù)介入社區(qū)”的方法活化社區(qū),許多臺灣著名藝術(shù)家利用涂鴉和裝置藝術(shù),讓殘垣斷壁成為著名的“藝術(shù)墻”,墻體五顏六色,晚上加上燈光效果,像是童話廣場,讓海安街成功復(fù)活。
海安街的改造也帶動四周的社區(qū)。有不少年輕的藝術(shù)家和設(shè)計師,把周邊的老屋改造成設(shè)計店、咖啡館、工作室,讓老屋重新獲得活力。
臺南就是這樣一個古老又熱力四射的城市,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最符合我們對臺灣想象的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