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兒子興奮地從外邊跑回來,手里拿著一只小鳥說:“媽媽,你看我逮了一只小鳥。”
我見兒子歡喜,自然心里也溢滿了歡喜,問:“在哪兒逮的?”
“在圖書館門前的那棵大樹底下。”
我捧起這只小鳥,見她長得小巧玲瓏、十分美麗,頓時生出些憐愛,她大概剛出生不久吧,還不會飛,我猜她是在鳥窩里不守安份,亂撲騰,才掉下來的。
我忙用線幫兒子把小鳥拴住,把她放在院子中一棵石榴樹下,并給她端來一碟米和一小盅水,可這只小鳥卻不吃不喝,只是凄凄切切地叫著。忽然空中又響起了兩只鳥斷斷續(xù)續(xù)的叫聲,我抬頭望去,兩只美麗的鳥歇在附近的樓臺上,正對著我們院子里的小鳥叫喚,我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小鳥的父母。我奇怪兒子逮鳥的地方離我們這里有百把米遠,又拐了幾道彎,小鳥的父母怎會尋覓到的呢?!
我驀然起了一個念頭,把兒子喊到屋里,把門關(guān)上,從窗戶里去偷看那小鳥的父母會怎樣。果然,那小鳥的父母一見院子里沒有了人,便急急地飛了下來,跳到小鳥身邊,小鳥頓時叫得更急切了,它的父母一邊愛撫著它,一邊用嘴給它喂食。
看到這幕場景,我的眼睛都濕潤了,我小聲地勸兒子道:“把這小鳥放了吧!”
兒子卻噘著嘴不愿意,我無奈,只有聽之任之。兒子打開門,躡手躡腳地還想去逮那小鳥的父母,可它們卻忽地一下飛騰起來,仍然歇在高處對著小鳥、也像是對著我們悲悲哀哀地叫著,好像是求我們把小鳥放掉,那小鳥的叫聲則更是慘慘憐憐。我再一次動了心,勸兒子道:“你看這小鳥好可憐啊!把它放了算了!”
兒子手撫著小鳥不語,我見他也有些動心,便趁機說道:“你想想,要是你丟失了,我和你爸爸會多著急呀!你那一次在公園里一時找不著我們,不是也急得大哭嗎?小鳥也有自己的家,也需要自己的爸爸、媽媽呀!”
兒子忽閃了一下眼睛說:“我同意把小鳥放了,可它不會飛,那大鳥也馱不起走它呀!”
我一想:也是的。再說圖書館門前那棵大樹太高了,也難爬上去把小鳥放在窩里。我只好說:“那就將這只小鳥養(yǎng)在石榴樹下,每天讓大鳥飛下來給它喂食,等小鳥長了翅膀會飛了,再讓她的爸爸媽媽把她接回去吧!”
兒子卻皺著眉頭說:“那今天晚上小鳥沒有和爸爸媽媽睡在一起,不害怕嗎?”
“嗯!這也是的,那咋辦呢?”我還在思索著,兒子卻拍了我一下,說:“媽媽,我有個主意,昨天你帶我到公園去玩,不是有個耍把戲的會爬好高的鐵桿嗎?我們就請他爬上大樹,把小鳥放在窩里吧!”
我一聽兒子的話有道理,便趕緊帶兒子來到了公園。幸好那位藝人還在,我找到他,和兒子一起向他說明了來意,他笑了笑,搖了搖頭說:“你們也太……你看,我在這里還要掙錢糊口哩!哪有你們那份閑心!”
我正要開口,兒子卻先我央求道:“伯伯,你去吧!那小鳥多可憐!我求求你了,我有一百元的壓歲錢,都給你,行嗎?”
那藝人盯著我兒子看了一眼,默默不語地站了起來,收了耍把戲的招牌,撫著兒子的頭,說:“走吧,好孩子!”
來到那棵大樹下,那藝人小習翼翼地接過兒子捧過來的小鳥,輕輕地放在懷里,然后看了看那高大的樹冠,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擦了擦,便“刷刷刷”地像一只猴似地利索地爬了上去,把那小鳥放在了窩里,又一哧溜地滑了下來。那小鳥的父母一直在我們頭上盤旋,這會兒又忽地飛到窩里,那嘰嘰渣渣的叫聲像是驚喜,又像是在百般撫慰著小鳥;忽地又從窩里飛了出來,在蔥籠的樹冠上對著我們叫著。兒子拍著手掌道:“嘿!那小鳥的父母在向我們唱歌哩!”
那藝人也抬起頭瞇縫著眼笑了。我掏出一百元錢來遞給他道:“師傅,你辛苦了!”
那藝人卻收了笑道:“我?guī)讜r說過要你們的錢!”說著,招呼也不打一聲,便大踏步地走了。我和兒子怔怔地看著藝人遠去的背影,兒子突然說:“伯伯真好!”
我撫著兒子的頭說:“你也是個好孩子!走吧!小鳥回了家,我們也該回家羅!”
湯禮春,1953年2月出生于武漢。中國微型小說協(xié)會會員,中國寓言家協(xié)會會員,湖北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任《快活林》雜志執(zhí)行主編。在全國上千家報刊共發(fā)表各類作品6千余篇,有上百篇作品被《讀者》等報刊轉(zhuǎn)載,或并收錄于《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等多部文集中。有作品刊載美國、日本、臺灣、香港等海外報刊。獲各地征文獎300余次。 出版有《李宗仁在老河口》《小城風流》《魔窟倩影》《灑笑世態(tài)》《記憶中的浪花》《感動的狗事》。 地址:武漢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金色港灣五期1-1-3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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