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彼端我望著通向未知的海面,望著渾然一色的海天,像無數(shù)人筆下的那幅畫,像一層屏障將此地隔絕,那邊的人在做些什么,他們是否遙望這里,視線是否交會,我不知道。 這大概便是整個巴厘島,是低沉的海風(fēng),深邃而悠遠(yuǎn)。 年輕的旅人追夢到這里,就能把夢境掩埋在這沙灘里;掩埋在這海水里,放下生活的疲憊,喚起回憶的閑適。 踏上這片海島時夜色已至。迎合這濃郁的夜色,我仰望天空;迎合我的心意,天空中多亮起幾顆往日里不曾看過的星星。身邊的人群或許是疲憊了,漫長的航班,跨越千里,來到了更深層意義的異鄉(xiāng),身上背負(fù)著些許向往,背負(fù)著些許期待,但放眼望去,除了風(fēng)格略有差異的建筑和一些陌生的他國文字,仿佛與國內(nèi)也沒有什么不同。 如果提及巴厘島帶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一種原始,是一種無序。出發(fā)前,網(wǎng)上那些危言讓我略有不安,像飛車搶劫,像公然受賄這些隱藏在腦海里,不曾出現(xiàn)過的詞匯,在異鄉(xiāng)讓人心悸。所幸除了那個害羞的小哥向身無分文的我討要些小費未果外,并沒有發(fā)生些什么。被稱作落后我國二十年的小島,給我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這是一種遺忘的感覺,刻在骨子里,卻又無法觸及。文化帶給這里的洗禮,是隨遇而安,是得過且過,是無法進(jìn)入我們認(rèn)知里的東西,而這種思想被悄然打破,或許并不怪那些勤奮到搶當(dāng)?shù)厝斯ぷ鞯娜A人,而應(yīng)該責(zé)怪漫漫的時間長河。但這種無序現(xiàn)在給我以安逸,一種久違的安逸,一種帶著不安的安逸。我堅信人類是要把世界變得有序的,也堅信存在的無序能滿足人內(nèi)心深處的投機心理,而這種心理注定將與無限的秩序抗衡。 巴厘島這里沒有什么特別的風(fēng)景。歷史沒有留給這座小島太多的東西,我突然想到,剝離了文化意義的旅途是否還能稱作旅途。我們走過的大多“景點”,只是現(xiàn)代人的休閑場所,即便是舊時代的王宮,也不過是幾根華麗的柱子搭成的小屋,看起來已毫無威嚴(yán)。至于那些泳池也好,酒吧也罷,不過是富人的神經(jīng)末梢,于普通人,都只是曇花一現(xiàn)。這里的經(jīng)濟(jì)并不如國內(nèi),自然不缺少窮人,瘦骨嶙峋的人們“離經(jīng)叛道”,習(xí)慣早起工作。但這里也不會缺少富人。那些名車從生產(chǎn)地不遠(yuǎn)萬里的運到這座不大的小島,或許開不了多遠(yuǎn)就成了廢品。至于這座島真正存在的意義,就像第一天早晨我看見的那位富態(tài)的中年人,帶著名表,牽著名犬,在清晨的清晨,一個人徜徉。 除此之外,大概就只剩下海。無論走到哪里,總能聽見陣陣?yán)寺暋N艺驹诤_,面前是一片未知,教人恐懼,教人敬畏,我體會著海無邊的力量,重新認(rèn)識我的渺小,又有一種歸屬感,感到茫茫大海在召喚。我站的一隅不是海的一隅,是島的一隅。我站在岸邊,卻意識到這不是海岸線,并沒有海岸線,不光是島,所有的大陸,人類生存的地方,都被海所包圍。而人類用科技建立起高高的里程碑還未越過海面,人類還在瘋狂的搭建,海卻只是靜靜的在那里。此刻,我寧可做一個盲人,做一個與視覺斗爭的烈士。那些視覺的奴隸,即便在飛機上盯了正程,再到海面前,也無法想象與我們相距千里的彼岸,是什么樣子。而有的人只聽著海浪聲,就明白潮汐翻涌,日月更替,明白彼岸的人們與自己之間,只隔著薄薄的海天一線,像是掛滿極光的北極夜幕。夜晚回到酒店,門口祭祀的小花籃散落在地上,鳥的鳴聲越過夜色,又穿過棕橺林。 旅行的人從來都是帶著包袱前進(jìn),走的再遠(yuǎn)也逃離不了原本的生活。同行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國內(nèi)的事情,想著的是自己,而不是這座島。令我惋惜的是,幾位旅友趁著夜色去海邊抓螃蟹吃,我未能參加。我聽說導(dǎo)游口中沒有夜生活的這座島,夜晚也有飯店營業(yè)。那一剎那,我想起那位討要小費未果的小哥害羞的臉,想起街上、景區(qū)路人的熱情回應(yīng),想起招聘廣告上會寫著會中文者優(yōu)先。這座島嶼終究要淹沒在海里,值得感謝的是舊日閑適的文化與回憶,已經(jīng)提前占領(lǐng)了這里。 最后的最后是離別。我剛剛經(jīng)歷過高考帶來的離別,離別過去一切熟悉的人,再遲些又要離別家人。我想起那句話,“人生就是不斷放下,遺憾的是我們沒有好好告別。”異國的導(dǎo)游,這些旅友,這一別就如同生離死別,終身不見。彼此情分有多少,無法斗量,未必比那些與我不到一尺的人更陌生。走過多少地方,經(jīng)歷過多少這樣的分別,那些不再見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最好不要輕易懷念。 旅途是疲累的,歸程就顯得短暫。飛機上,左右的人們忙著回國后的事情,或許再不會提起這座小島,這座已成了太平洋角落里,與無數(shù)其他島嶼無異的小島。 而此時的我正在酣睡,打算好在返程的飛機上讀完的書,安靜的躺在包里,安靜的度過了這短暫的旅程。如果說巴厘島教了我些什么,大概就是這些了。
秦 嶺
此時,我生活在秦嶺腳下,或者說,我奮斗在這里。 我每日學(xué)習(xí),用餐,入寢,然后望著秦嶺,再學(xué)習(xí),用餐,入寢,忙忙碌碌,再望著她。她距離我這么近,卻又那么遙遠(yuǎn),我只好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她,迷戀她,欣賞她,她卻只不過露給我一面。除了云和霞,她就是靜止的,是一幅畫。直到全身心的陷進(jìn)去,穿透過去,才能看到她的全貌。 這片土地的光陰,夜,薄薄的霧,都是她賜的,都沾染著她的魂。 我時常在夜里見到秦嶺,夜里見她的時候,我就坐著,人一坐下,心思就攤在了身體外面,就能聽見世界是多么安靜。這已不是傍晚,而夜?jié)u深,所有屬于秦嶺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了,看不清了,就只剩下一個人,在這里聽著。如果用心的話,能聽到秦嶺微微的鼾聲,我于她是如此渺小,或者她愛仁,便同風(fēng)聲于我訴。 我就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那,甚至不去思考,以免讓人看透,看透所有存在的東西——文字,語言,思想都如此脆弱,一落到地上就會消亡。她說我在這里,是因為山林不同于城市,城市和夜不能共同收留一個愚者。在那里的每一個夜晚都連接起來,我有時會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停止了思考,還是思考的過于快速以至看不清過程。因為這句多余的懷疑,讓我繼續(xù)感嘆生命的魅力,便感受到一種來自歷史的紛爭,戰(zhàn)場的氣息。“所有的戰(zhàn)爭都是政治”,那愛情呢,自由,金錢,欲望,信仰,直到麗貝卡又開始吃土。隨即便利了所有,又達(dá)到新的境界,這種新的思考已經(jīng)不同于往常,或者不能叫做思考,探索的方法,探索方法的方法都不再延續(xù),這之外,無法考慮的或許是人的命運。 在這之間我突然看到,另一個自己在床上熟睡,而夢在我這里。在另一個城市,另一個我用毛筆在潔白的墻壁上書寫著什么,還是刻意將潔白的事物抹黑。那是我,這也是我,我將要離開,轉(zhuǎn)身走進(jìn)秦嶺的深處,走進(jìn)模糊的黑暗,沒有常識告訴我是樹林的黑暗,并不遙遠(yuǎn),只是面前的一幅畫,便踏進(jìn)去。 忘記我,像霧靄深隱巨龍。 秦嶺告訴我我的渺小,所以白天總會到來。她讓我去想象,不必太久遠(yuǎn),這片山脈永無終日的在這里,被這片土地上的子孫冠稱為龍脈,多少金色燦爛的日子里,九五之尊,萬物的精華來這里祭拜。這來來回回的興衰,繁榮,到人們離去,她在這里沉積了多少歲月,她比任何事物都有資格被稱作這片土地的主人,但她沒有,這便讓山成為了秦嶺,她從此不再多言。 秦嶺不像別的山峰一樣巖石陡峭,露出那種堅硬的顏色在外面,而是樹,滿山的樹,只有幾道側(cè)峰會把她的身體露出來,成熟卻不失情調(diào),由此,她一定是個完美的女人。這片綠讓秦嶺有了靈性,有了深度,你看她再不像山,像自然,像萬物,便能聽到鳥鳴。我更愛她身旁千姿百態(tài),暈著各種色彩的云霧,她的面紗。哪怕是一小朵路過的白云,也能被她撩的彎彎繞繞,再調(diào)一滴彩墨,這種稀少的美景,卻只不過是她輕輕的撥弄。 山雨襲來,清白的眼里最黑暗。淋著風(fēng),聽著雨,直到想通自己為什么渺小,或只是停止了思考,繼續(xù)變化。秦嶺不再面向我,她是否見過一些隱者,還要小心翼翼的保護(hù)他們。時間在流逝,它依然在流逝。我讀起書中的文字,白色的底,黑色的墨。站起身,我又投身汪洋大海,對著斑斕的魚笑。這些于我還是復(fù)雜無比,但一想到這,就能聽見面前的聲音——我知道了,我明白。 抬起頭,突然感到秦嶺的高大,因為我只在它面前,只在它腳下。我沒有進(jìn)山,但有一天我會背向它,離開它,去新的地方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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