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陪著領導去了幾次扶風,每一次去,都要吃一碗熱乎乎的扶風羊肉泡。這幾家店的位置都不在縣中心,好像都隱居在肉香不怕人難尋的世外桃源。 每次到了飯點,大家都會心照不宣地想到吃一碗扶風羊肉泡。雖然扶風臊子面也別有一番風味,但是身在面食之都的寶雞,不愁吃不到面。如果想美美地咥一碗湯鮮、味美、肉多的羊肉泡,還是扶風說了算。 羊肉泡有很多種吃法,各具特色。西安羊肉泡像女人一樣細發(fā),饃要掰得碎碎的,太大了不入味,必須要手掰,最好不要機器切,手掰的吃著有情懷。吃得時候,不能亂攪,要把嘴貼在碗邊邊,用筷子刨著吃,這樣才能吃出泡饃的靈魂。吃完西安羊肉泡,你可能會說:“這貨肉不多,事賊多。吃饃十分鐘,掰饃半小時。”扶風羊肉泡卻像男人一樣豪放,手里拿個鍋盔,你隨便整,吃法自由,掰大掰小都無所謂,沒有那么多講究,只要你吃得高興。不光能泡饃,還能泡麻花、泡烙餅、泡死面餅……總之,扶風羊肉泡能泡萬物,你想泡啥就泡啥,一切都隨你心情,你隨便整,扶風羊肉泡吃得就是自由。精致的西安羊肉泡和粗獷的扶風羊肉泡雖然師出同門,但性情各異。就像鍋盔見了羊湯,在各朝各代、各式各樣的瓷碗里剛柔并蓄,散發(fā)出不一樣的風味特色,這才是真陜西。 曾經吃過其他地方的羊肉泡,都不及扶風羊肉泡實在。我們去的那幾家扶風羊肉泡館,制作羊肉泡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客人坐在餐桌上,一眼就能望見廚師制作羊肉泡的場景。這樣式和趕廟會的那些露天攤位一樣接地氣,最大的區(qū)別可能就是多了四面墻,一個頂。大鐵鍋里的羊湯沸沸揚揚,散發(fā)出來的香味能讓人忍不住咽口水,實在等不及了,就扯著嗓子,吆喝一聲:“老板,好了么,還要等多長時間,要是時間長了,我還不吃了。”只見老板不慌不亂地按照順序,把掰好的饃倒進笊籬,然后放進羊湯里面冒三四下,接著重新把饃倒回碗里,切一把肉放進去,再加上羊雜、羊血、粉條、鵪鶉蛋……最后再把滾燙的羊湯倒進碗里,放一撮蒜苗或蔥花,才算大功告成。老板才不害怕吆喝閑慢的人會走,能吆喝,就說明想吃的等不住了,誰還不是因為情懷,才來吃羊肉泡,怎么可能耍個小性子,說走就走咧。即使要走,也要把羊肉泡吃完,吃得脊背冒汗,滿嘴流油。有紙了,用紙擦嘴,沒有紙了,像個富豪一樣闊氣地用手背把嘴一抹,挪開凳子,叮叮當當?shù)刈摺?br />吃羊肉泡不分春夏秋冬,想吃了就咥一碗,不怕三高,也不管能不能滋陰補陽,就喜歡喝一口燙嘴的羊湯,哪怕是把嘴燙得讓你吸溜半天,你還是忍不住想再喝一口。羊湯滾燙,生活肯定也要滾燙。 據(jù)史料記載,羊肉泡饃源于西周召公奭舉行的“馂餘之禮”。這是一種吃祭品的禮儀。當祭祀之禮結束之后,將獻給神靈的羊進行烹煮,煮熟之后,先讓君王品嘗,再由公卿、大夫、士人按照順序依次享用。到最后,輪到老百姓吃得時候,剩下的羊肉不多了,于是就把羊雜、羊血切碎放進去,把羊湯也倒進去,還不夠的話,把饃也掰碎混進去,于是最初的羊肉泡的雛形就這樣誕生了。 一只羊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事,突然被抓起來,而且等不到午時三刻,就被宣判了死刑。當它被整只扔到大鐵鍋里烹煮的時候,它才意識到輪回。當它被人們吃到嘴里,爛在胃里,會存活在人身上的某一處,它也就變成了人。羊只要這樣想,也就想通了,這是羊命的一種升華。羊肉隨著特制的調料在大鐵鍋中煮四五個小時,就會變得酥軟爛香。泡饃店里來個顧客,吼一嗓子:“老板,來一碗優(yōu)質,加一根麻花。”老板也回一聲:“好,你先坐。”顧客聞著味,焦急地等著肉爛湯濃、香醇味美的一碗羊肉泡盡快擺在面前,然后捏著筷子,就著糖蒜,大快朵頤地開咥,滿肚子舒坦。 你說扶風羊肉泡好吃吧,但是當?shù)厝藚s不這么認為。他們會這樣說:“這有啥好吃的,不就是個吃食么,有事么事經常吃哩,這能有啥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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