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雖不富裕,卻從不缺少書籍。 少年時期,父親的書箱對于我充滿誘惑,似乎是取之不竭的寶藏,兩三個格子整齊地碼著書本,畫燈籠畫的洋紅洋綠,禿了毛兒的一把子毛筆,銅質鎮(zhèn)紙……初始我只在意花花綠綠的連環(huán)畫冊,后來是半懂不懂三言二刻,《幼學瓊林》,到最后就是現在偶爾還翻翻的一摞子泛黃線裝書,諸如金圣嘆批注的《三國演義》,馮夢龍著的《東周列國志》。在故事里徜徉,快樂且富有。 參加工作以后,延續(xù)著閱讀的快樂。不知不覺,又多了一項日課,做《日記》。每當夜深人靜,坐在煤油燈下,感覺此時的時光真正屬于自己,一天的瑣碎,像過電影一樣一幕幕劃過,有快樂也有傷感,還有抽空翻書的感悟,一股腦涌上心頭,凝望沒有窗簾的夜空,夜色靜謐斑斕,就連樹梢飄落的葉片,也能聽到墜地的響亮,月影的漂移,遠山的鳥鳴,無聲的落雪,均為夜的精靈,與之對話,筆端化作內心獨白,描摹一個真實的自我。 買書成了外出回來必備的行囊,每到一個城市,忙完正事之后,一定要做兩件事,逛書店,看書畫展覽。屈指算來,去的最多的城市要數省城西安,陜西省美術博物館,亮寶樓,西安美院博物館,我算得常客,諾大的展廳,站在浩瀚藝術品里最鐘情的那一幅前流連忘返,享受藝術欣賞;再是火車站跟前的書林,鐘樓新華書店,雁塔區(qū)電子一路的西部書城,無不留下我的足跡。慚愧的很,所購的書籍,只維系購買時短暫激動,至多伴隨一路枯寂,回到家,塵封在書柜角落。忙碌占領光陰,懶惰也有了理由,閱讀與自己變得疏遠,但我始終不曾熄滅閱讀的光。 二十多年前吧,讀書占據著業(yè)余時光,除卻扛不住電視誘惑,總在讀書中找樂子。漸漸地,閱讀不再停留在情緒層面的感受,注入理性思考,有了寫作的沖動,那時正逢縣里出一本配套旅游景點的文集,朋友推薦做編輯,要求集子里不可缺少自己的作品,更堅實了創(chuàng)作動力。 文學創(chuàng)作之初,白天忙上班,晚上寫文章,扒在幾案爬格子,有時也把草稿本枕在膝蓋上寫作,一篇散文,短則個把小時,長不過兩三小時,一揮而就,第二天拿到打印部敲出來,從郵局寄出,靜等發(fā)表的喜悅了。在文學成長的道路上,對幾位老師的感念始終在我血液里流淌,是生命中的鐫刻…… 當我也做文學期刊編輯的時候,站在讀者高度審視作品,來稿中的很多游記,不過是從南到北的過往記錄;一些小說,是在用故事手法寫故事,沒有小說應有的語言和激情,甚或連故事都沒編圓番;詩歌,更是連作者自己都不知所云,咋能讓人讀懂呢。 藝術最高境界是與眾不同,體現的是個性,可很多人忽視了前提,那就是共性。在共性的基礎上創(chuàng)新,才算有源頭。一直不喜歡很油的作品,那種套路式的自我重復,一本作品集,看一篇文章等于看了一本,與很多展廳里的個展書畫一樣,千幅一面,不光在重復別人,也在重復自己,怎一個“俗”字了得。 從閱讀中我與文學結緣,這便是閱讀的好處。自從開始文學寫作,時刻提醒自己,不去端午來了寫艾草,上元節(jié)里寫元宵。雖寫不出《大學》里的人生高境界,展示不出《中庸》執(zhí)兩用中的大道,但我保持一個寫作者的應有良知與清醒,遠離廉價低俗的迎合和吹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