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磨溝是故鄉(xiāng)通往清油古鎮(zhèn)的捷徑，也是我們亙古上街、進城的通道。十幾戶人家散落在不到5公里的山路旁，崎嶇的羊腸小道基本是在樹林中間穿過的。往返經過余家、楊家、甘家，也常常到家里小息、喝茶。雖說不是一個行政村，人緣很熟。20世紀50年代的小磨溝，平地是莊稼，山上是大樹，沿途溪水潺潺，林中鳥語花香，到處一片蒼翠。這個國道旁小山溝的人，活的很自滿，楊家老大經常夸嘴說：我們這雖然是山溝，離國道不遠，出行方便，山上有柴，河里有水，比住在街上強。五八年大煉鋼鐵，伐樹燒炭，幾公里的連片森林也就成了荒山。六十年代初 ，人們從饑餓中走出來，為了增產增收，楊老大帶領全生產隊社員，起早貪黑開荒，土地面積是增加了，不少山林也就變成了坡地。八十年代，實行生產責任制，楊老大帶頭分田到戶，荒山也承包給了個人，村民更以開荒為增產手段，有土的地方都開墾種上了莊稼，溫飽是保證了，可水土流失卻異常嚴重。
其時，我常常騎車從縣城到清油河，再步行回故鄉(xiāng)。每每登上東山大嶺，回望昔日的小磨溝，一座座山嶺像理發(fā)師用剃刀刮過一樣，到處是光禿禿的山地，很少有樹木，綠油油的莊稼飽含著豐收的希望，也潛在著生態(tài)的危機。以前河里有魚，到處有清清的流水，八十年代后，河里的流水干枯了，不說是魚，人們吃的水都要到很遠的山溝里去挑。每逢干旱季節(jié)，十幾戶人家的莊子，還要等著挑水吃。不正常的天氣，忽旱忽澇，給農業(yè)生產也帶來了危害。一次，路過楊老大門前，他叫到家里喝水，我們拉起家常，說起濫開荒地的事，他不以為然地說：沒事，種三年、撂三年，自古輪荒都是這樣，怕啥。見他那樣地自信，我也不好再說啥。
“天不言四時行，地不語而百物生。”自然是有其固定規(guī)律的，過渡地破壞環(huán)境，還是帶來了難以辟免的惡果。1994年冬春連旱8個月，夏糧幾乎絕收。1998年7月一場暴雨，讓人們從“自古輪荒種地，增產增收”的傳統(tǒng)耕作理念中覺醒。不到7個小時，降雨1030毫米，山上大量土地坍塌、潰流，山溝的臺地全部溢為爛石灘，小山溝洪水浪高4米，坪地的石壩全被沖毀，50%的土地隨水逐流，多戶房屋被淹沒，秋糧幾乎絕收，群眾的生命財產受到嚴重威脅。面對無情的天災，黨委政府組織群眾一邊救災，一邊修復土地，一邊總結經驗教訓。在事實面前，群眾認識到了植樹造林、綠化荒山、治理水土的意義。此后，各地停止了濫砍亂伐、毀林開荒的錯誤行為。在退耕還林總體要求下，30度以上的山坡，全部撂荒，退耕還林。爾后經年，以山水林田路綜合治理為目標，以科學種田為動力，以發(fā)展茶葉為主，發(fā)展主導產業(yè)。抓環(huán)境治理，抓封山育林，山上全部栽上了茶樹、松樹、洋槐樹；村莊改廁、改圈，修花園，美化環(huán)境。山上逐漸恢復了一片蒼翠，村莊沉浸在一片花團錦簇中。
因公路不經過小磨溝，十幾年也沒再從這里走。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我回故鄉(xiāng)掃墓，有意識地又走了一次小磨溝。山上各種樹木都已長得很大，人們雖已搬到移民新村，溝里的房屋也蓋成了樓房，房前屋后盡是花木；平地里是莊稼，山上是蔥郁蒼翠的樹林；路雖然鋪成了水泥路，路邊的樹卻已遮天蔽日。農忙季節(jié)，村民們騎車回老屋種莊稼，農閑在移民新村享受，河里的魚也多了，水也清了，莊稼長的更好了。近幾年也沒有發(fā)生大旱、洪澇災害。環(huán)境治理換來了藍天白云，青山綠水，和諧的環(huán)境保障了和諧安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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