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的綻放與凋零是它自己的事,可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
“嘿,我這里打了好幾聲雷,天是灰鴉般的顏色,路人都行色匆匆,沒人看街邊的乞討者,街角的花店開始鋪張,今日賣的最多的是你最愛的玉蘭花,最后,你記得帶傘。”
“嗯,我這里艷陽高照,春暖花開。”
“是哦,我都忘了,我們已經(jīng)不在一個城市了。”
“恩,我們已經(jīng)分開好幾年了。”
“對不起,打擾了”
“……”
我放下手中的電話號碼紙條,關(guān)掉了被風(fēng)撕扯扭曲的窗簾,死寂填滿灰暗的墻角,熱帶魚如死了一般游動,桌上的玉蘭花開始發(fā)黃枯萎。
母親隔三差五來探望我,每次都在我哀求下停止收拾房間的舉動。她每次離開,都會用力的擁抱我,滾燙落了我佝僂的肩,我卻無動于衷。
“嘿,春天來了好久,城南的公園熱鬧起來了,游樂場有夜間模式了,新修了摩天輪,好遠(yuǎn)的地方就能看見它轉(zhuǎn)動了,你多久回來看看啊?”
“嗯,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我滿頭。我這里始終看不到你所說的春風(fēng)。”
“是哦,我都忘了,上個月,我們分開了。”
“恩,都分開好幾年了。”
“對不起,打擾了。”
“……”
我掛斷了電話,桌旁依然是那張褶皺的號碼紙,走到魚缸旁,發(fā)現(xiàn)里面的熱帶魚死了好幾條。腐爛的花紋和魚泡讓原本陰冷的房間,添了幾分色彩。
身體被各種營養(yǎng)品滋養(yǎng)著,良好的免疫系統(tǒng)抵御了大多大傷發(fā)病,可是“記憶”就像最不經(jīng)意的一個感冒或者噴嚏,破壞了所有的神經(jīng)脈絡(luò),讓人一蹶不振。
門被猛的的推開,還沒看清進(jìn)來的人,他一手把窗簾拉開,強烈的光突然穿過飛揚的灰塵,突兀的打在臉上,我和魚缸里的魚一樣,無處躲藏。努力埋著頭,躲避這種多余的東西。
冰箱被打開,傳來被放入東西的聲音。隨后房間的門被打開,洗衣機開始遲鈍的轉(zhuǎn)。浴室的流水聲像極前些日子的雨聲。
腳步聲越發(fā)靠近我,來不及抬頭,就被猛的拽起來,身體毫無力氣反抗,就被連衣帶褲的扔進(jìn)了浴缸里。
頭瞬間被水淹沒,呼吸變得急促,涼水浸入脊梁,雙手掙扎起來。
“你也知道你不是魚,還會在水里掙扎。你還不想死,卻天天把自己困在魚缸里折磨自己。”
我努力睜開眼,透過水珠,看見了白陽猙獰的臉。
他力氣太大直接把我橫抱扔在了床上。渾身感覺骨裂散架了。
吹風(fēng)機的風(fēng),全是塵埃的舊味,玻璃杯清澈的水是久違的甘甜。
“穿上衣服,我?guī)愠鋈?”白陽命令的語氣很堅定,把一套嶄新的衣服扔給我。我記得,我從來都不會違抗他的命令。
像個木偶一樣換衣服,雜長的頭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胡子拉碴的臉。
白陽在胡亂收拾這屋子里的殘局,回頭看見我嚇了一跳。從口袋里掏出了個皮筋,從我背后,粗獷的把頭發(fā)扎了起來。
“勉強有個人樣,可以出門了”不等我有抗拒的動作,他直接把我拖了出去。
貌似很久沒有呼吸過外面的空氣了,車水馬龍顯得吵鬧無比,嬉鬧的孩子過分歡聲笑語,擦肩而過的路人都行色匆忙——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著,你的消失,不會對這機械的社會,造成一絲停滯。
白陽在身旁緊跟著打電話,聽得出,在安排他工作室的事,說是請假些日子。一如既往慢條斯理的樣子,幾通電話結(jié)束,轉(zhuǎn)身拉著我上了車。
“請假啊?有事兒嗎?”這有氣無力的話,沒想到他能聽見。
“沒事兒,就想請假休息幾天,沒了我,公司又不是運轉(zhuǎn)不了了”白陽已經(jīng)沒有大學(xué)時的青澀樣了,時時刻刻散發(fā)著沉穩(wěn)的氣息。
“工作重要,工作重要。”我看著窗外自言自語。
“人比較重要。”
短暫對話之后又是一陣沉默,這座城市的景色——繁華、蕭瑟、熱鬧、冷清不斷變化交替著。
看著那些精致的辦公樓,不由想起曾經(jīng)和他一起奮斗的日子,記憶不斷的在摸索工作中的事,猛的回憶片段突然就像裂了縫,黑暗把人吞噬了進(jìn)了黑洞,爬都爬不出來。
“怎么了?!”白陽停了車,雙眼緊張的看著我。
“想以前努力工作的事,突然腦子就裂開了。”我沒有看他,始終看著窗外,還在努力回想曾經(jīng)工作的日子。
“為什么還想工作,你知道誰害你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嗎?就是他媽的工作!!”白陽聲音變得顫抖。我卻還是無動于衷。
“別想了,睡一覺吧,到了叫你。”白陽幫我放下了座椅,放起了輕音樂。
睡眠起起伏伏,我只身一個人走在大雪里,原本美麗的雪地,變得骯臟無比,無處落腳,崩塌的雪山叫醒了自己。
“到了,又做噩夢了?”
“夢見大雪了。”
“你不是最愛大雪天嗎?”
“是嗎,?可是我現(xiàn)在好害怕看見雪。”我雙手裹著自己,力圖給自己溫度。
白陽失望的收回了手,起身下車。
車?吭诹嗽(jīng)的大學(xué)門口,纏繞在建筑上的壁虎已經(jīng)干枯了,還沒來得及修正的灌木胡亂長著,莫名的花香撲面而來。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在滿是回憶的校園里,可是記憶總是卡帶,模糊的東西讓腦子發(fā)脹混亂。
我倆停在了楓樹道下,選擇了落滿紅色最多的那個木椅坐下,陽光漏下,滿是蕭瑟鮮紅。
白陽一路欲言又止,他試圖想著幫我回憶,卻又怕我陷進(jìn)去無法自拔。
秋風(fēng)中是馥郁的涼意。手機的鈴聲打破寧靜。
這熟悉的號碼,讓我欣喜無比,覺著心底丟的東西突然找到了,滿是雜草叢生的路,霍然開朗起來;艁y的接起了電話。
“嘿”
“恩,楓葉紅透了”電話那頭傳來熟悉清澈的聲音。
“對對對,全都紅了,特別好看。”
“我看見了”
“喜歡嗎?”
“回頭,我在。”這四個字暖暖的穿透了心扉。
心里的黑暗,瞬間迎來了最耀眼的光,從眉尖撩到了心房,沒有思考的過程,起身,回頭。瞬間就是一個世紀(jì)。她就站在那里,楓葉的彤紅和余暉的金黃,全灑在了她的身上,長發(fā)上落了一片葉,熟悉般的笑容沒有阻礙的印在了眼簾。
我?guī)缀跏且种撇蛔?nèi)心的喜悅,不顧虛弱無力的身體,跌跌撞撞的奔向她,用力的擁抱她,體溫交融著光芒。
“好久不見”她輕撫著我的背,下巴陷進(jìn)我的鎖骨里。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還是來了。”我知道這是我最近尋找的東西。
我拉著她的手,轉(zhuǎn)身看見白陽朝我們微笑,雙眼卻是實實在在的心疼與不安。
白陽示意我們轉(zhuǎn)一轉(zhuǎn),自己朝車的方向走去,他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五味雜陳。
天明頓時亮起來,我現(xiàn)在沉重的身體里是滿心歡喜。我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又弄丟她了,我有好多話想問她——“去哪了?”“照顧好自己沒”“那座城市冬天有沒有下雪”“夏天是否炎熱”……
可是,不知怎么的,發(fā)現(xiàn)自己想不起她的名字,怎么都想不起,越是摸索越是心攪著疼。
她在旁邊拽了拽我的衣角,頭靠在我的肩上,雙手握了握我的手。
“想什么呢?”
“啊?沒什么,沒什么。”
走著走著,路過了曾經(jīng)和白陽一起居住過四年的宿舍。陽臺的衣服五顏六色,水壺都胡亂的擺放著,洗衣粉的香芬飄了出來。
“我記得,大三那年冬天,是這座城市的幾年來最寒冷的一年,臨近期末的那段時間,忙的不可開交,總是忘記吃飯,可是你總是樂此不疲的給我送晚飯,一送就是一個冬天。起初是拿著飯盒站在冷風(fēng)口等著,時間長了,宿管阿姨就叫你在一樓大廳里等。每一次的飯,都是我熬夜的動力。白陽和其他舍友他們都羨慕我找了個三好媳婦。”這暖人的回憶,讓我身體舒緩了起來。
“是啊,你那時忙著和白陽他們創(chuàng)業(yè),都忘了生活。”她依然對著我暖暖的笑,想著刻意不回應(yīng)我太多細(xì)節(jié)。
我們身高的差距不大,我的嘴挨著到她的額頭。卻想不起曾經(jīng)親吻她的樣子。
路過舞臺廣場,聚光燈和鐵銹的舞臺架毅力在夕陽下,看得出前些天才舉行過活動,條幅還掛著,沒來得及收拾的氣球三三兩兩的睡在舞臺上。
“哈哈,我記得的,大一那年夏天的藝術(shù)節(jié),我們宿舍弄了個小樂隊上臺表演,我是鼓手,白陽是主唱。唱的是樸樹的歌。演出到一半,就看見你出現(xiàn)在人群中,站在凳子上,霸氣的從背后拿起了一個喇叭,頭發(fā)在夜空下飛舞,就朝著我喊,當(dāng)著在場的那么多人面前給我告白。白陽當(dāng)時雙手朝你豎大拇指,回頭提醒我給回應(yīng)。我覺著,當(dāng)時星空下的你美的不像話,最后在我們樂隊的“喜歡你”中結(jié)束了你轟轟烈烈的告白,也開始我最好的大學(xué)生涯。”那年夜空下的場景不斷涌現(xiàn)而出,我只記得她很美,可是記憶卻又模糊起來。
“年少的勇氣,給了我后生最美的回憶,感謝當(dāng)年回應(yīng)我的你。”她眼眸濕潤了,卻不像為曾經(jīng)有勇氣的自己哭。我看不到她為回憶溫暖的笑。
我能做的只是靠近她。
夜幕降臨,我們回到車上,白陽用和剛才一樣的微笑開了門。
車的顛簸,加上一下午的思緒混亂,不一會兒我就沉睡了過去。
白陽和她小心的交談著什么。這次的夢是柔軟的,雪恢復(fù)了潔白,樹枝間銀裝素裹的,風(fēng)一過撞擊出愉悅的聲音。雪地了出現(xiàn)了個魚缸,水里映出模糊的臉龐,卻只看了深深的笑臉。
車再次?,她輕輕將我喚醒。
白陽一臉倦意,讓我們自己逛逛。
這是城南的公園,新修的摩天輪,閃爍在夜空下。慢慢的轉(zhuǎn)動著,像年輪一樣轉(zhuǎn),像木偶一樣轉(zhuǎn),像記憶里兩只魚在魚缸自由的轉(zhuǎn)。
她拉著我的手往前走,上了摩天輪。城市的夜色慢慢進(jìn)入眼簾。
夜空中蘭月離人越來越近,冷空氣鉆進(jìn)背里,打了個冷顫。
她把外套脫下給我掛上,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慢慢從包里取出了一個小盒子放在我手心上。
“還記得嗎,還是這里,只是曾經(jīng)摩天輪已經(jīng)不在了。”她很安靜的看著我。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里面是枚戒指,和我左手的那枚一個樣。
“記得,都記得,三年前就在這里,我向你求的婚。那個時候,工作室剛剛起步,鉆戒不大,你卻激動不已,興奮的一邊落淚一邊擁抱我,當(dāng)時,我覺得我擁抱著全世界。”不知道怎么說著說著,潸然淚下。只是哭,明明眼前站著人,心是落空的。
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眼前的人,也是陌生的,沒有曾經(jīng)擁有過的溫度。
她把戒指放進(jìn)我的口袋了。轉(zhuǎn)身拉著我走下摩天輪,進(jìn)入喧鬧的人群中。
我只是被她牽著走,來到路邊的撈魚小攤,蹲在一群小孩子中。她抱著一個魚缸,長發(fā)垂肩,一條又一條橙色的魚進(jìn)入魚缸里,游得自由自在,不像家里的那些,氣死沉沉的。
盯著那些魚游著,思緒開始自主混亂起來,透明的玻璃缸,放入魚之后,變成了魚缸換了個名字變得有了生氣。換個角度思考,是不是給每個人偶加點思緒,就變成了人?墒囚~會死的,思緒會斷的。最后還是空殼一個。
回憶這雙鞋破了個洞,進(jìn)了雨水,走路變得艱難。卻舍不得脫鞋行走,怕是傷了腳,人總是在糾結(jié)混亂中折磨自己。
卡帶的某個點自主的連接起來了。
我滿目淚光的輕輕托起她拿的魚缸,看了看里面的魚,靜靜的看著她冷風(fēng)中的身體。
“你不是她,不是下雨天會任性的拉著我往水里跳的她,你不是她。”我聲音變得暗啞,抱著魚缸頓了下來。
“你記起來了,你就像落入回憶這張網(wǎng)的蝴蝶,原本可以逃生,你卻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寧愿陷進(jìn)去。最后卻把最想回憶的東西給封鎖了,然后自己卻丟了那把鑰匙。你其實是有自救能力的。對不起,欺騙了你,不過我覺得那個你口中的‘她’最后是幸福的。”眼前的她抱了抱我,揉了揉我的頭,隨著腳步聲走遠(yuǎn)了。
我像個孩子一般,抱著魚缸哭得稀里嘩啦,旁邊的人群開始散去,公園的街燈慢慢熄滅。晚秋的涼意瞬間上了頭,痛苦不堪。
“嘿,回家吧”白陽點著煙依靠在樹下,笑得很平靜。
“陽啊,你說是不是我害死了她”我就抱著魚缸,看著里面的魚。
“是我害了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問過你,人生最害怕什么嗎?你意味深長的回答我——變老、被人遺忘、貧窮。我卻大言不慚的告訴你,解決了后者,前者自然來。后來,和她接了婚之后的你,像變了個人,一心投入到工作中,幾乎到忘我的境界,幾次差點崩潰,卻怎么都不聽勸,連她的要求,你都慢慢忘記了。后來發(fā)生了好多事情,錯,你沒錯,錯在我用無知回答了你的認(rèn)真。”他重新點了一根煙,蹲了下去,愧疚的看著我。
“我以為,真的以為,有了錢就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她給了我最好的青春,我想還她最美的余生。卻用錯了方法,扎進(jìn)工作再也出不來了,她提出婚后去一次冰島吧,她想去,我知道她最怕寒冷,冰島明明就是我最向往的地方,她從青春將就我到現(xiàn)在,我卻辜負(fù)了她的萬分付出。我整整忽略了她兩年,沒有陪她出去旅游過一次,一起吃晚餐都屈指可數(shù)。就連她去了日本小樽,三天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的留言——我去小樽了,十一月份的雪很大很美,你最喜歡的。原本想獨自去冰島的,可是我怕離你太遠(yuǎn)了,你越來越不會照顧自己了,該注意的,都寫在便簽上了。你和年輕時一樣,投身于一件事就完全忘我投入了,我堅信,你從給我求婚的那一刻開始,你便會一直愛我。所以,我替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風(fēng)景,等你放下心了,我們在一起看新的風(fēng)景。我不在的幾天里,好好照顧自己。落款,愛你的妻子。”
白陽靜靜的聽著,緩慢的走到我身旁,用力的抱著我。
上天就是愛和人開玩笑。
她一直很怕冷的,冬天總是穿得很暖。大學(xué)時給我織的圍巾和手套現(xiàn)在還放在衣柜里。不過她最愛雨季來臨的時候,走路總是趁我不注意,就把我往水洼里帶,惡作劇得逞之后,就傻傻的在雨里笑。她之前總說她愛春天的玉蘭花,愛春天里的雨,就如同我愛冬日的大雪紛飛一樣,有著特殊的情懷。這樣就好了,每個季節(jié)我們都可以開心了。她會把玉蘭花作成書簽,時不時放在我愛看的書頁里,每次打開,都是她最愛的味道。仿佛,整個大學(xué)四年,都是沁人的玉蘭花香和她美好的模樣。
她獨自一人去了冬日滿是冰天雪地的小樽,親手給我做了一個魚缸,刻了雪花圖案和一個冰島的字樣,說是彌補了沒去冰島的遺憾,她說隔天要去《情書》的拍攝地,想像女主角一樣呼喊我的名字,替我留在皚皚白雪里,把愛也一起留住,就不會腐爛了。這個世界是有永遠(yuǎn)存在的?墒牵业葋砹藚s是那個做好的魚缸和她的死亡消息——獨自一人被淹沒在了崩塌的雪山里。上帝沒有憐愛善良的她。她天真了青春,勇敢了前半生,后半生卻一個人留在了白色死亡里。
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和記憶也跟著凍住了。
魚缸里的魚,換了好幾條,總是死了又死。貼在各個角落的便簽,掉了又貼。曾經(jīng)的那個飯盒,洗了又洗。雨季里的鞋,濕了又濕。循環(huán)著一切,有的人,一旦錯過,就不在重來。
白陽扶起我上了車,半夜送了我回到空殼般的房子。我把魚到進(jìn)了那個冰島魚缸里,順著角落重新貼了貼發(fā)黃的便簽,把那個飯盒放進(jìn)了背包里。
“白陽,明天送我去冰島吧,我一個人,沒事。”
“恩,好,我等你回來”白陽說完,朝魚缸走去,把死了的魚撈了出來,連帶死了情感的東西都撈走了。
臨走時,我去看了她,把她曾經(jīng)給我織的圍巾圍在了她的墓碑上,這里的冬天快來了,怕她冷著了?上н@座城市不會下雪。
白陽和她的妻子送我到機場,她倆一路的叮嚀囑咐讓我很安心。
“還是說聲對不起,我找的那個女孩。”白陽萬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有她,可能我還困在魚缸里,謝謝你,如果遇見她,也替我說聲謝謝吧。我走了,不用擔(dān)心。”我向白陽揮手告別,摸了摸掛在脖子的戒指,和這座愛與痛交織的城市告別。
魚缸里的魚沒有那么容易死了,那個飯盒已經(jīng)快不能用了,角落的便簽字跡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被雨水泡爛的鞋穿不了了,時間腐蝕了一切,唯獨愛沒變了。
冰島的夜很長,極光很美,空氣很冷,它和想象中的一樣迷人,只是不同的是——現(xiàn)在寒風(fēng)里的應(yīng)該是實實在在兩個人。
我很想她。
多少年以后,有人告訴我,飛蛾幾生幾世都知道撲火會死的,也明白為了追求最后的光芒會死亡,但還是會撲火。所以,愛情,是沒有講道理可言的。她和我僅僅是選擇了不同愛彼此的方式,她給的愛是永恒的,我只能用余生去體驗償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