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小園,在我家后院已廢棄多年。媽媽只是用它種點四季蔬菜,從不多打理,也不在乎它收獲的多少,時常蒿草叢生。
那里曾是我童年時代的樂園,捉迷藏、逮麻雀、過家家……充滿了笑語歡歌。上中學(xué)后,我一直在離家四十多里地的學(xué)校寄宿,偶爾周末回來吃頓團圓飯,又匆匆離去。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xué)校圖書室中度過。那年暑假我滿十五歲了,從一個黃毛丫頭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氐郊液螅叫@隨便走走,才發(fā)現(xiàn)它遠(yuǎn)不是記憶中的樣子,這還是帶給我快樂的樂園嗎?我覺得有點可惜,于是就開始整理,荒草被連根拔去,院內(nèi)頓時豁亮起來。我又從同學(xué)家里弄來兩株葡萄樹,搭好支架。后來,又栽了些易活的花。經(jīng)過裝點,我覺得這是一個讀書的好去處。不用的三間破瓦房,經(jīng)過收拾,也有了我自己的特點,成了名副其實的“閨房”。除了一張木板床,便是一柜子的書,有書不就是擁有了很多的朋友嗎?我怎么會孤獨呢?
之后,我總是不斷地裝點著我的小園。秋天園內(nèi)是胖墩墩的大冬瓜,碧綠的白菜。夏季里,黃瓜、茄子、西紅柿、豆角、倭瓜……應(yīng)有盡有,都是我利用空余時間播種、扎架、施肥、鋤草,精心培育出來的。看到它們一天天的茁壯成長,我心里美滋滋的。這也成為我除了讀書之外的第二大愛好。院子里有了生氣,碧綠的葡萄爬滿了架,開春以后栽的櫻桃、杏樹,也是碧綠碧綠的,生機盎然。
18歲那年,我考進了一所師范學(xué)校,開始由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漸漸變成一個恬靜溫柔的姑娘。那時候我依然住校,每天排的滿滿的的是學(xué)習(xí)、讀書,而每周我都要回去“會”我的小園,在我的眼中,它就是我的情人!小園里滿是綠色,葡萄架像一個小涼棚,上面掛滿了晶瑩剔透的葡萄,有深紫的、淡紫的、灰白的、淺綠的、碧綠的……看著都是享受。
18歲那年暑假,我更愛上了小園。那時的我正是多愁善感的年華。白天,我用太陽帽遮住眼睛,躺在園中行軍床上盡情享受“日光浴”,還有枝頭小鳥為我低吟淺唱;醒后,望著悠悠白云,帶著我無盡的遐想,飛到天邊……有時,我感到自己也是一片自由的云,在天空中飄呀飄。那時的我常常對著天空發(fā)呆,傾訴少女的惆悵。隨著年齡的增長,凝視的時間更長、更久,有多少少女的秘密在里面藏……流云帶不走、載不動的是少女的愁腸。任憑思念的白云,從心底升起,悄然飄過……
白天,在葡萄架下靜靜地讀書,夜晚我則獨自享受滿園的夜景。多少個不眠之夜,我輕輕走進園中,聽蟬鳴、蛙語,盡享無邊夜色。夜空中星光燦爛,地上萬家燈火。夜是靜謐的,惟有天籟之音。夜色如輕紗般朦朧,望著皎潔的月,不由吟上幾句:“她美麗皎潔/可惜沒有紗裙如雪/她舉止典雅/可惜總不見如花笑靨。”月光如華,不遠(yuǎn)處似乎有悠揚的笛聲響起,禁不住讓人一次次幻想是一個多情的姑娘,還是一個易感的小伙子?雖無緣相見,但笛聲常常為我排遣一個又一個無眠之夜。笛聲悠悠盡了,我還了無睡意,遠(yuǎn)處幾聲淺淺地雞鳴,使我意識到黎明將與我相見。
18歲,那是一個多雨的季節(jié)。稀稀拉拉的雨聲,似我潮濕的心情,真希望雨季不再來。悵惘在雨中,撐著一把荷色雨傘,真似開在雨中的那朵丁香,憂郁而又惆悵,在雨中徜徉……為了該了卻的心愿不能了卻,我常常想哭泣,于是任腳步默默地躑躅在馨園的雨中,讓淚水和著雨水自由地流下,我是一只小蝸牛,我的殼很硬,這是事實。
就這樣走在雨中,走在園中,讓雨落在我的臉上、身上,就這樣走下去。在雨中我依然感受到力量、生命與活力,只要你心中有朝陽,即便是風(fēng)雨也不會迷惘,也會粲然一笑。因為我心中既有月色,也有陽光!
馨園和我一起一天天變美,我在馨園中一天天走向成熟。馨園是我成長的伙伴,更是我成長的見證。
后來。我離開了這座馨園,到一個遙遠(yuǎn)偏僻的山區(qū)教書去了。但我常常懷念我的馨園,馨園,我心中最美麗的地方,你永遠(yuǎn)是我的伊甸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