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春日遠(yuǎn),小橋斷天涯。
飛欲乘白鶴,久待無音答。
一片桃林的坡下,層層碧碧是一綹綹的麥田,偶爾有一方油菜夾在田中,橙黃的花朵兒燦眼又輝煌。
小小的一條河,被田地給掩了,只留下兩截兒蛇身。夕陽下面,前一段蛇身有粼粼的波光,斷橋一旁,后一段河里,小橋倒映做青龍臥碧水。
河對岸,桑林的拐角處,有十幾家住戶,戶戶門前有俊挺的白楊。拴在樹旁的牛兒,盯著楊樹桿上的人眼睛、牛眼睛,肚里反芻著新舊的故事,時而“哞——”地一聲長叫,宣告是故事講到了高潮。
土崖上面,家雞們一展翅,就能高棲于院中的桐枝。粉的、白的、紫的花束,一下全撲入她們的胸懷,激動得什么似的,竟把無限的夕陽錯看成朝暉,太陽還沒有落,就鳳言鳳語的叫。
一只大黃狗,攆了幾匹肥羊回村,見草地上滿是紫紅的羊糞,覺得奇怪,前爪兒碰幾下,見無危險,大了膽子吞吃幾顆,滿口就浸潤了桑椹黑蜜的汁水。正要大口咀嚼,憑空吊下來一只槐蠶,一下子站在它豎長的耳朵上,黃狗一嚇,“噌”地一下遠(yuǎn)遠(yuǎn)地逃開,回頭朝蠶娘子汪汪直叫。
懵懂未醒的炊煙,一團團紅火已奉獻于灶下,一絲絲、一縷縷,直到有風(fēng)從身后推了掀了,方才壓卷住身形,徐徐爬升過來,注入幾叢桃樹當(dāng)中,融入一片楊樹的稍林。
手拿長鉤,臂挎竹籠的一群孩子,見籠中剛剛采摘的槐花上,有一只兩只的蜜蜂,就把竹籠放在地上,蹲下身去,對著小蜜蜂輕聲說:“小精靈們,快回家吧,天要黑了,想媽媽。”揀一束最繁的花,誘使它們一只只上來,然后把花掛上槐枝,掛在尚未全開的花蕾中間。
上得坡來,一抬頭,頭頂有一片明鏡的天呢。浮云全被晚風(fēng)追逼著,受伏而團聚于秦嶺山下。遠(yuǎn)遠(yuǎn)地已有隆隆的雷聲傳來,秦嶺山下今夜是有一場喜雨要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