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緣故,人到中年的我依然對糖情有獨鐘。有時吃稀飯時還要放一勺糖呢。然而最近的一次體檢查出高脂血癥,需少吃肉、少吃糖?粗找媛∑鸬母共,聽著妻子不厭其煩地勸說,我痛下決心,戒糖。想吃糖的時候,抱著糖瓶子把弄把弄,或拿幾塊糖果聞聞。所以一段時間以來,對于糖果只剩下 “甜蜜”的記憶了。
孩子們都喜歡吃糖果,當然我小的時候也不例外了。那時溫飽尚且難保,所以對于一個鄉(xiāng)下孩子來說,吃糖果就成了一個美好的夢了,只有逢年過節(jié)時才有可能。記不起母親曾給我們買過糖吃,想吃糖的時候我就盼著父親回來。父親當時在野外地質(zhì)隊工作,年初出隊,年底收隊,一年難得回家?guī)状。但只要父親回家,總會給我們帶回糖果來。父親回家?guī)枪,母親不會三下五除二地給我們分光吃凈,而是將其中一部分珍藏起來。難得有機會像變戲法一樣拿出糖果來,我們一人一個。最后糖越吃越少不夠分了,母親只好將一顆糖果咬成兩半,我和姐姐一人一半,我們有時會為這半顆糖誰大誰小爭執(zhí)不下。絕多數(shù)情況下,姐姐總是讓著我。
秋日里,是收玉米的季節(jié),生產(chǎn)隊分的新玉米像小山似的堆放在屋里。這玉米先要將其多余的包頁剝掉,然后一個一個掛在房前屋后,或院子的大樹上,或用木頭搭的架子上。等玉米晾干透了,再將其剝成顆粒磨成面粉食用。所以剝玉米的工作量很大。母親會以糖果為誘耳,鼓勵我們剝玉米,這一剝就是大半夜。冬日里,炕頭上,母親在燈下做針線活,我和姐姐要么在燈下做作業(yè),要么一起玩耍,一家人其樂融融。或許母親嫌夜長不想讓我們睡得太早,或許她怕一個人在油燈下做針線活太寂寞,有時也會用糖果哄我們晚點睡覺。
糖對一個鄉(xiāng)下孩子的誘惑是難以形容的。白日里,有時家里僅剩我一人,頑皮的我會將屋里前后門關上,然后在家里到處找尋糖吃。有時也有收獲。要不找到一兩個糖果,要不在家里的糖瓶子里吃一兩口白糖或紅糖。但也有吃苦的時候,有幾次,我將家里放的白礬或堿面當成白沙糖放進口里,嘗盡苦頭;蛟S是我的遺傳吧,現(xiàn)在兒子對糖果也很鐘情。記得學齡前有一次,我們父子倆在家,我去洗手間就幾分鐘時間,他居然將低凳子放在高凳子上,從廚柜頂上摸著了好幾顆糖,然后得意地開門準備下樓找小朋友玩去時,正好被從外邊回來的妻子抓了個正著。妻子對我說:“這都是你的遺傳!”天地良心,這確有質(zhì)的區(qū)別,我小的時候是可憐沒糖吃,到兒子的時候是我們怕他糖吃多了將牙吃壞了。妻子說我是狡辯,朋友你給評評理,這是狡辯嗎?
唉,現(xiàn)在糖不能吃了,只留下這些“甜蜜”的記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