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大自然奉獻給生命的最大恩賜之一,她與陽光比起來也毫不遜色。沒有雨就沒有水,沒有水就沒有生命,沒有生命,就失去了生機與活力。杜甫的“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這是對雨的贊美,可我覺得有失偏頗。但是,如果按我的理解,把它寫成“好雨無時節(jié),需要乃發(fā)生”又實在缺乏詩意。雨有很多種溫柔浪漫的情愫,雨有很多種靚麗迷人的風(fēng)姿,雨值得讓人讀、值得讓人品。
隨著季節(jié)的不同,雨有很多種不同的笑容,隨著時令的變化,雨有很多種曼妙的身姿。她時而微笑、時而歡笑、時而大笑、時而偷偷地笑、時而抿著嘴笑、時而狂笑、時而害羞地笑。我是一個貴州高原生長,已把半生精力傾注在烏江的人,自然最熟悉江南雨的個性,特別是貴州高原的雨絲、雨露、雨點、雨滴。
早春的雨總是面帶微笑,是那新婚久別的嬌娘,你看她那躡躡的腳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伴著縷縷春風(fēng),悄悄地擁進大地的被褥。第二天的晨曦中,你看那原野中的麥苗兒、油菜,昨晚與春雨一夜的溫柔,還舍不得擦掉那眼角激動的淚珠兒。
春末夏初的雨總是一路歡笑,是那剛孕育過孩子的母親,你看她那飽滿的笑容,旺盛的精力,顧不得是白天還是晚上,也顧不得與生俱來的羞怯,生怕她孕育的兒女饑渴了,喊叫著“乖乖,我來了”,你聽——那荷塘、河灣、屋頂?shù)耐哧玻矠樗牡絹碜嗥鹆藲g快的交響樂。
仲夏的雨總是顯得那么成熟與豪爽,是那風(fēng)韻猶存的少婦,你看她的到來,大多是“人”未到,聲先聞,帶著大笑,哈-哈-哈-哈的笑聲過后,那急匆匆的舞步的鼓點總是越來越快,驚醒了聳拉著腦袋的玉米、高粱、秧苗兒,他們突然興奮不已,與她一起跳躍、歡鬧、舞蹈。
至于伏天的雨,為何總是在東邊的山林中響起一陣兒短時的狂笑,我期盼她的到來,希望與她緊緊的擁抱,她卻在我跟前擦肩而過,甚至沒能互道一聲問候。你說:“西邊日出東邊雨,倒是無情或有情”?有情?為什么葉對她的呼喚留不住她的腳步?無情?她在黃土地里為什么突然孕育出那么多山珍的精靈?
說到秋雨,為什么總有人把她說成是悲秋苦雨,誠然,秋雨的笑聲更復(fù)雜,比如:大雨總是大笑,小雨帶來的總是微笑。但我在秋天里最欣賞細雨的抿嘴而笑和毛雨的偷偷而笑。你聽,那細雨,朦朦朧朧中的夜晚,在黔北高原的農(nóng)舍,溫一壺地道的高粱酒,你難道就沒有體味“獨妙山水長依,傍寂寥無憾;歡愉鳥鳴相聞,聽窗欞有聲”的美妙?這是她在探望你時抿嘴而笑忍不住泄露出的蹤影。在毛雨初來的午后,久睡的我揉揉怕光的心靈,走出門外,享受毛雨偷偷而笑,舔著我的臉悄悄地愛撫輕吻,只有這時,你才能體味出什么叫溫柔、什么叫幸福。
冬天的雨,她幻化成美麗的花朵兒,是那剛成熟的向往,你看她那輕盈的舞步、曼妙的身姿、活脫脫一位潔白無暇無憂無慮的妙齡處子,盡情欣賞、盡情贊美,但無論如何,你不忍心用輕柔的指尖兒去撫摸她那潔白的面頰,生怕她就這樣被劃破、玷污、枯萎了。她帶著優(yōu)雅的清香、披著美麗潔白的婚紗,臉上掛著害羞的笑,在墻角兒讓梅做一顆朱砂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