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門口有賣小雞的,毛茸茸的,身上被染成紅的,綠的,黃的,尖尖的黃色小嘴,一張一合唧唧喳喳的叫著,可愛極了。女兒吵著要一只,雙手托著,帶回家?尚‰u不吃也不喝,只是不停的叫著。等過了一夜去看時,已經(jīng)伸直小腿,硬邦邦的倒在地上,死了。
女兒傷心極了,我安慰她:咱們養(yǎng)蠶吧。于是到處找蠶卵。蠶卵找到了,一張紙上密密擺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將蠶卵放在鞋盒里,曬在太陽下,下午就爬出4個小黑點,像針眼一樣大,蠕動著。加進(jìn)去幾片最嫩的桑葉,不知它會不會吃。
第二天早上去看時,吃了小小一驚:有的嫩葉已經(jīng)被啃得只剩下筋脈,有的尚未吃完,葉子上布滿一小片一小片的窟窿。你這才會明白什么叫“蠶食”。蠶兒已經(jīng)出來一百多只了,于是趕緊加進(jìn)大量桑葉。女兒很有興趣的站在一邊看,還說:太小了。我說:它會長大的,開始又小又瘦,接著又黃又細(xì),后來就又白又胖了。
看著蠶由一個個小黑點漸漸變大,變長,你會感到這真是一種生命的奇跡。唯一讓我為難的是蠶太多,桑葉吃得太快了。恰好這時女兒的小表哥來玩,非常喜歡,我就留下30多條,其余的都送給了他。聽說,他后來也給自己留下30多個,其余的分送給了同學(xué)。
蠶兒一天天褪去黑色,漸漸變黃,變粗邊白了,桑葉也吃得慢了。它們慢條斯理的吃著,似乎也長得慢了,我想起一個研究結(jié)果,據(jù)說是一排白楊樹,中間的樹長得最快最高最粗,兩邊的慢,低,因為中間的要努力生長,競爭營養(yǎng),難道蠶也因為不用競爭,就長得慢了?
桑葉放久了,有些發(fā)霉,捏住葉柄,一抖,葉片就掉了。這樣的葉子,蠶能吃嗎?趕快給丈夫打電話,讓他找桑葉。下午,他火速送回桑葉。立刻將蠶倒在另一只盒子里,清理掉鞋盒的陳桑葉和蠶屎,均勻的鋪上一層桑葉,然后將一條條小蠶輕輕捉起,放在桑葉上,再將桑葉撕破,蓋在蠶身上。舊桑葉上的小蠶躲得十分隱蔽,有的在葉子卷起的邊緣里,有的藏在葉脈上,淡淡的黑色,和桑葉一樣。換完桑葉,我居然又在換掉的葉子上找到了3只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蠶。這些小小的生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如果不細(xì)心,不知道有多少被我忽略掉呢?
換完桑葉,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35只。
蠶慢慢的長大了。身體變圓,頭大大的,有兩只短短的觸角,吃桑葉的時候,從邊緣吃起,一會而就出現(xiàn)一個小缺口。每天換兩次桑葉,換的時候,桑葉如果上面有蠶,你會感覺沉甸甸的,輕捏住蠶,它的身體涼涼的,比較有彈性。它在你的手里卷起身體,掙扎著。在人類面前,它是如此的弱小而不堪一擊。
丈夫有時也幫我換桑葉。有次他換完桑葉,我無意中朝他扔掉的葉子一看,居然發(fā)現(xiàn)上面爬著一只又白又胖的大蠶。再數(sh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剩下32只了。
蠶長得又大又胖了,托人帶來的葉子也又翠綠厚實了。大自然真是神奇啊,在蠶剛剛出生時,葉子剛長出來,嬌嫩極了;而今,蠶長大了,葉子也更耐咀嚼了。
換葉子時,女兒在一邊看,她突然伸出小手,捏起一只要幫我,我立刻讓她放下,但還是看見她已經(jīng)將蠶的身體捏扁了。我想,這只蠶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后來果然只剩下31只,也不見那一只的尸體,只看見有一只小小的黃色東西似乎是蠶褪下的皮。
一天早晨,女兒驚喜的叫。她在盒子的角落發(fā)現(xiàn)一只雪白的花生樣?xùn)|西。蠶結(jié)繭了。
于是接連有蠶爬上鞋盒,頭仰著,一上一下的。你看不見它吐絲,但慢慢的,你會發(fā)現(xiàn)它身子周圍有絲出現(xiàn)。
一只蠶吐出絲,將自己包在了里邊,繭只成輪廓,里邊的蠶一伸一縮清晰可見。女兒指著說:這只蠶出不來了。我笑:蠶吐絲就是要把自己包起來。
蠶把自己包起來,為的是長出翅膀破繭而出;而人,累死累活,有時卻在作繭自縛,仔細(xì)想想,比蠶還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