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三哥的兒子在市區(qū)買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一個月前將三哥和三嫂接去了。臨走的時候,叮囑了母親好幾次,讓母親將他家門前的柿子卸了。
家里蓋房子,忙活不過來,也就沒顧及上這事。這個時節(jié),柿子已經熟得很透了,時不時有柿子自個往下掉,摔在地上就成了稀巴爛,再加上烏鴉的時常光顧,將好端端的柿子,啄成了“空罐罐”,看了怪可惜的。
上周回家,母親提到了這事。母親說:“你三哥說了好幾次了!‘應人事小,誤人事大’,你們回來了,就幫忙給卸了了吧!”畢竟父母上了年紀,爬樹自然也就沒那份力氣了。我就爽快答應了。
三哥離家還不到兩個月,門前已經顯得荒涼了許多。柿樹飄落的葉子,積滿了門前,踩上去,軟綿綿的。難怪人常說:“人是屋楦子。”有人的地方,就會充滿生氣。幾棵柿子樹上的葉子,已被秋風掃落精光,只剩下一樹通紅滾圓的柿子,遠遠眺去,就像一個個燃燒的火把,跳動著刺眼的火苗,煞是好看。我自小是爬樹的好手,一個“猴子翻身”就躍上了樹杈,但聽腳下樹枝“啪、啪!”作響,妻子在下面急忙大喊:“快下了!”樹畢竟還不夠粗壯,負不住我這個身量,我也只好作罷。
回家扛來木梯,靠在樹身上,用手一個一個地摘。摘下第一個,我就忍不住,撕破外皮,輕輕扯上幾圈,一顆裸露的柿泥就出現在了眼前,柔軟中帶著微微地顫動,輕輕吸到嘴里,沁脾的甜味夾雜著一股絲涼,舒服極了。三哥家的柿子,屬于那種“漿罐罐”,又稱 “火罐柿”,個頭不大,卻色紅如火,晶瑩光亮,極具甜味。因為柿子具有潤肺通便的功效,所以很受我們關中人的喜愛。妻子在底下再也按耐不住了,嚷著讓我趕快給她遞一顆。我順手折了一串,遞給了她。人常說:“柿子樹越折越旺。”妻子接過,一連美美吃了幾顆。不滿三歲的小女兒也在一旁蹦跳著要吃。妻子征求我的意見,我說:“給吃個,別太多了。柿子是涼性的!”妻子剝開一顆,小女兒迫不及待地將嘴摁在上面吸允起來,鬧得滿臉沾滿柿泥,成了一個小花臉。手腳還不停地舞蹈著,能感覺到她也嘗到了柿子的美味。樹雖小,但三哥平日照看得很好,一會兒的功夫就卸了好幾大籠子。小女兒拎著一串串柿子,來回往家里跑著,漲得笑臉通紅通的,妻子努努嘴示意給我看,“哎喲,我們家彤彤都知道干活了。”我說。女兒哈哈大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又拎起一串,斜側著身子,顯得很吃力的樣子向家里跑去。唉!可恨自己不會作畫,如果將這幅“全家卸柿圖”勾畫出來,一定是幅美圖。雖然這樣,但心里的幸福感還是涌上心頭,感受到生活不一定非得那么富麗堂皇,實在就行。這么多的柿子,要一個個卸下來,還聽挺不容易的。于是我就抱來幾捆玉米桿,鋪在下面,我和妻子合力搖著樹身,直聽“砰、砰、砰”,一陣“柿子雨”后,柿子都落了下來,但難免有損傷的。農村人是很講究的,卸柿子不能卸完,要留那么幾個,說是:“不能虧了樹,好讓明年再結滿枝頭!”可能這也算人們對柿子樹一年付出的報答吧!但也有人說:“留那么幾個,是留給老鴰(烏鴉)的!”不過到最后,所留的那幾個柿子都不見了,至于誰享用了,沒有人知道。
柿子雖好吃,但卸下來也是不容易的,費了好長時間終于卸完了。我扛上木梯,妻子提著籠子,小女兒跟在后面跳躍著,心中有說不完的喜悅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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