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xì)算起來,離開故鄉(xiāng)已經(jīng)多年了,尤其是母親離世后,我的雙腳已很少涉入那片厚實(shí)的土地了,但靈魂總是無可阻擋地日夜回歸,用我的依戀,用我與她許多年絲絲縷縷的瓜葛,用我的愛之唇,一次次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膚,而每每過后,心卻幾乎痛的要窒息——總有一道傷口無法愈合,總有一份憂傷不知何處釋懷?
又到年關(guān),小區(qū)院子里時時傳來的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向我傳寄著新年的信息,而在我看來,這些聲音似乎來自故鄉(xiāng)老家的庭院里,響在母親貼滿窗花的玻璃前,響在香味撲鼻的灶臺前,炊煙裊繞的鄉(xiāng)村總是給人一種親切的味道,而這個時候,母親與嫂子一起圍在灶臺前蒸一年來最多的“年鏌”,蒸完包子蒸饅頭,饅頭完了是“年糕”,往往是饃還沒出鍋,就饞急了一群在院子里放鞭炮、丟沙包、跳房子(童年游戲)的貪吃的孩子,也“饞”樂了我的童年,而洋溢在每個人臉上的喜悅才是開在新年里最美麗的花。
結(jié)婚后,每年的農(nóng)歷正月初三回娘家是我新年的盛典,這一天,總是早早的起床,呼夫喚女,免不了梳妝臺前的“對鏡貼花黃”一番,然后提著大包、小包和幾個同伴一起浩浩蕩蕩地踏上回娘家的路,一路的興奮摻雜著節(jié)日的喜氣無與倫比。而娘家門前父親和母親早已守候多時了,總是母親遠(yuǎn)遠(yuǎn)的踮著腳小跑著來接我們的包,總是在一路的歡笑聲中踏進(jìn)娘家的門,這一天中午,我一般是不上桌子吃飯的,而是躲在廚房幫母親做飯,和母親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家長里短,心里暖暖的,人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而我總覺得倒是母親更像我的棉襖,和她在一起總是貼心貼肺的溫暖……當(dāng)然,正月初三回娘家還可以滿足我一個更大的心愿———我可以見到出嫁后似乎很難見到的同村女孩。
想起這些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很遙遠(yuǎn)了,自從母親離世后,娘家的大門已經(jīng)上鎖了,我們?nèi)胰绾蝤B般飛離老家,蟄居于鬧市,兄妹幾人都在為各自的生活而奔忙著,一年也難得見幾次面,就連年邁的父親因?yàn)椴桓柿髀涠际械募拍谕饷鏋樽约赫伊朔莶钍,以解兒女常年不能常伴身邊之孤?dú)。沒有了母親,失去了故土,心常如浮萍般無處可依,如果說父愛如山,那母愛該是山澗流淌的涓涓細(xì)流,山的偉岸足可以為我們承載一世的風(fēng)雨,而細(xì)流的溫軟、溫潤、溫暖卻是父愛所永遠(yuǎn)無可替代的,一如在這個瘋長著思念的年關(guān),該何處去安放我的悲傷?
在這個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七的午后,當(dāng)我從擁擠的超市里買回了一大堆“年貨”,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突然直襲心頭,我想起了老家沒含任何添加劑的饅頭、灶臺前切豬肉的母親還有她身邊放著的剛從地里剜回來的準(zhǔn)備包大年餃子的薺薺菜……在生活節(jié)奏日益加快的現(xiàn)代化都市里,人們可以用一天的時間完全辦完年貨,超市里的“速食品”足可以減輕我們大量的人力,只需幾個小時的忙碌就可以將一桌豐盛的美味佳肴為客人呈上飯桌,但我們卻失去了一個過程,一種“年味”,就像人間真愛本該就是一壇陳年佳釀,是一個慢速的過程,而這種“味道”恐怕如今在遙遠(yuǎn)的鄉(xiāng)下似乎也很難找到了,但“它”依然存在,至少存在于我們繾綣的記憶里。
人生如夢,情如花,你可曾吻過花開的聲音?你可曾有過花落時的悵然?隔著悠悠的歲月的河望去,不禁自問:夢里花落知多少?
作者:陜西省寶雞市金臺區(qū)電力設(shè)備廠子校 常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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