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時節(jié)，在落日的余暉中，我循著春天的腳步，去捕捉夢澤古城又一年的春意，卻醉在那一抹夕陽的霞光里。
走在夕陽西下的路上，我遇到一對的老年夫妻，老頭用輪椅推著老太太。這是一把與眾不同的輪椅，推手在老太太的前面，這樣老頭推的時候，就與老太太面對面了。老太太面帶微笑坐在輪椅上，腿上覆蓋著一塊素色方格披巾。老太太不時看看老頭，不時看看路邊的田野。老態(tài)龍鐘的老頭也是笑微微的，稀疏的頭發(fā)朝著禿頂?shù)哪X后順躺著。他緩慢地推著輪椅，時不時和老太太說著話，夕陽下偶爾能聽到老年夫妻傳來的笑語。
前方有一小段坡路，輪椅行進有點吃力。我見狀，上前想幫忙推下輪椅。老頭謝過我，說他還行，習(xí)慣了這樣推著老伴散步，不礙事，累了可以坐下歇會。我才發(fā)現(xiàn)，輪椅推手把上掛著一個帶坐凳的折疊拐杖。只見他取下拐杖支開凳子，坐在路邊和老太太一起看風景，微笑著示意我先走。老太太也一直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她的笑臉像一朵盛開的菊花，每一道皺紋都像是開在夕陽中的花瓣。
我繼續(xù)向前走著，沒有再打攪老人的寧靜與祥和。我很快就走到了黃香大道，這是一條沿著黃香公園向南北延伸的景觀路。踏上黃香公園的小徑，凝望幾株恣意開放的桃花，看著粉紅的花瓣，掛在褐色的樹枝上，就像少女婀娜的倩影伸展在春光中。一陣輕風拂面，若隱若現(xiàn)的香氣在空氣中流淌。我拾級而下到公園旁的曲陽河邊，河水緩緩地流動著，夕陽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恰似一河春水漲滿心事，而我心里卻記掛著那對老夫妻走到什么地方了。
等我上岸回頭時，不想那對老人又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了。他們來到了公園邊，老頭拿起披巾夾在腋下，將老太太半抱半攙扶出輪椅，走到公園的石板路上。老太太雙手緊緊地抓住老頭的臂膀，緩慢地邁著小步，神情有幾份孩子似的天真，很是依戀的樣子。兩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公園的亭子里。老頭把披巾疊成坐墊大小，放在亭子的凳子上，扶著老太太坐到披巾上。
他們坐下休息了一會。老頭起身到輪椅邊，從掛在扶手的布袋里取出一個保溫杯。擰開杯子，把冒著熱氣的水倒進可當小茶杯的杯蓋里，送到老太太手中。老太太在老頭的注視下，小口小口地喝著，刻著年輪的臉上泛起幸福的笑容。我猜想，這笑容是被寵愛被呵護后的自然流露。老太太喝完后將蓋子遞給老頭，老頭接過來放在凳子上。從口袋里掏出紙巾，幫老太太把嘴角擦拭干凈，順手理了理她頭上被風吹散幾根的銀發(fā)。
他們并沒有很多的交談，卻從眼神與眼神的交流中，從老頭每一個細微不至動作里，從老太太對他的深深依賴里，流露出一種難以言盡的那份愛。
此時，夕陽染紅了天空，染紅了兩位老人的臉。英國詩人葉芝的詩句涌現(xiàn)腦海：多少人曾愛過你容光煥發(fā)的楚楚魅力，愛你的傾城容顏，或是真心，或是做戲，但只有一個人！他愛的是你圣潔虔誠的心！當你洗盡鉛華，傷逝紅顏的老去，他也依然深愛著你……
面對夕陽下這道美麗的風景，我在心底自問。在我生命的夕陽里，是否會有一個人，給予我這樣深情的注視，這樣的無微不至的呵護？
我醉在這春天里，醉在這夕陽的霞光里，更醉在這兩位老人明媚的笑容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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