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北風蕭蕭的清晨,你來向他告別,說:“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北方了。”他問:“什么時候的車?”你說:“十點!”于是他沉默了,你是否很失望,是不是你期待的某種東西,終于沒有出現(xiàn)在他平靜的臉上。雖然,只要他一句話,你就可以留下來。
他沉默著,一直。他的門窗關(guān)得緊緊,似乎固若金湯,無懈可擊。雖然他也有過強烈的沖動,沸騰著火的沖動。你真想砸開那門窗,看看他那屋,他的世界——他的心是怎么想的。你笑著,強忍不住酸楚,若無其事地笑著。
濃濃的北風把你和他冷藏在長袖里,他被寒氣猛嗆了幾口,忍不住咳了起來。你還是想起你脖上的白圍巾,你把它,你用心織了一個春天的白圍巾輕輕移到他的脖上,說:“你那易感的氣管需要它。”“不,北方比南方更需要它。”他邊說邊把圍巾掛在你的脖上,他實在不愿讓一個純情的女孩,傻傻地在冰天雪地里無望地等候——他也是個傻子,雖然他為你繞圍巾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你眼中那不爭氣的淚,還是不爭氣地滑落下來——是明白,是迷惑;是心傷,是解脫;是滿足,是失落……
你走了,義無反顧地,因為你不敢回頭,他一直看著你,你不回頭地向他的視野外游去。“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他希望你永不回頭,又很想你能回頭看一眼,最后的一眼。矛盾中,你身后那最初的腳印里巍巍起一座高高的紀念碑。
終于北上的列車,還是帶走了一個春天的童話。他卻困惑了,他不明白這到底怎么回事:從此,他的生命里多了一條白圍巾圍住的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