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洪湖人,老早便有了為洪湖寫篇文章的心意,然多年以來東奔西跑,苦于靜不下心來,也就遲遲動不了筆。
其實呢,這只是一個聊以自慰的托詞而已。說實在的,這真正的原因還是在于自己的愚笨,總是這樣來想,洪湖自然是美麗的,只可惜那一部歌劇電影《洪湖赤衛(wèi)隊》,早叫這洪湖之美這魚米之鄉(xiāng)家喻戶曉,享譽神州了。我寫什么?又怎么去寫?著實還沒有滿意的答案。時間一長,這種心愿就變成了一種宿愿。不寫,總像是欠下一筆山重一樣的人情。眼下,我已是快五十的人了,這種心情自然也就更加強烈和迫切了。近日,偶爾看到了一篇名為《秘色青瓷》的美文,作者是日本著名的小說家和散文大師幸田露伴。讀著,我由此及彼,眼前一亮:要寫就寫外人不知道的,要寫就寫別人還沒有寫過的,要寫就寫人們已熟悉了的那個洪湖風(fēng)光以外的東西,這就是那個知名度很高的洪湖還沒有涵蓋的,以及隱藏在洪湖的深處的一些東西,這就是洪湖的秘色。想到這些,我心里一喜:如此道來,至少會給人們一種新鮮感。于是乎,我也顧不得自己的淺薄,貿(mào)然寫下了這些文字,F(xiàn)丑了!
洪湖乃“千湖之省”的湖北最大的淡水湖泊,亦是全國七大淡水湖泊之一,素有“百里洪湖”之稱。那部聞名于世的歌劇電影《洪湖赤衛(wèi)隊》寫的就是這巨大的湖泊,人們口頭常常念著的也是她。洪湖地處省境中南部,位于洪湖、監(jiān)利兩縣、市之間,可謂兩縣圓一湖,一湖傍兩縣,但其絕大部分的湖面,卻置于洪湖市境內(nèi),洪湖市也因此得名。浩蕩洪湖,東、西均與長江相依,東荊河和內(nèi)荊河則在其北面成弧狀繞流。這就是水色洪湖。也就是說,在洪湖的地盤上,不僅有湖泊有河流還有長江。然而,洪湖不僅只有洪湖一湖,而且還有百余個中小型湖泊,比如沙套湖、形斗湖、紅旗湖、里湖等等,這些眾多湖泊就像眾星捧月般的環(huán)繞著它們心目中的月亮——洪湖,洪湖市境內(nèi)真可謂河湖港汊,遍地開花,星羅棋布,簡直就是一個放大了的水上之城——大號威尼斯。
其實,往日只有洪湖,而沒有洪湖這個市名,只是到了新中國建立之后的1951年,黨和國家見洪湖這個蘇區(qū)對革命有了卓越的貢獻,為了留個念紀,才從相鄰四縣分出一些地方,組成了一個洪湖縣,后來又撤縣建市,才有了今日的洪湖這個縣級市。如今的洪湖市轄管二十九個鄉(xiāng)鎮(zhèn)場。然而,過去的洪湖縣只有八個區(qū)和一個鎮(zhèn),這就是被稱為西四區(qū)的沙口、曹市、峰口、汊河(也叫汊河口),東三區(qū)的新灘(又稱新灘口)、燕窩、龍口,以及郊區(qū)和城關(guān)新堤鎮(zhèn)。此外,還有三個屬地區(qū)或省管的農(nóng)場。這洪湖縣和洪湖市兩者的地盤一模一樣,只是它的行政區(qū)劃和三個農(nóng)場的隸屬關(guān)系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洪湖市的政治文化中心設(shè)在新堤和茅江兩地,這新堤和茅江置于內(nèi)荊河兩側(cè),又頭枕長江,頗具水鄉(xiāng)神韻,實為一個縮略的洪湖市。建市前這兩地合稱新堤,也就是過去洪湖縣的城關(guān)鎮(zhèn)。想那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這新堤鎮(zhèn)熱鬧非凡。新堤最著名的街道猶數(shù)那五條路。這五條路實為五路交叉之口,也就是說,一道長江大堤,以及一條在此內(nèi)側(cè)腳下、與此大致平行的解放老街,中間被一條寬敞的柏油馬路劈成兩半,便形成了這從南到北、由高至低的彈丸坡地,地小然繁華。在這堤畔江邊,數(shù)間兩層木質(zhì)吊腳樓一字排開,下頭一層半截入水,人們頭一仰,腳一伸,腰一彎,手一摸,即可感受江水的柔軟和清涼,上頭一層,底與堤平,杉木鋪就,樓板之下,八根廊柱,佇立江中,屋高七尺,寬敞闊氣,四面大窗,臨江而立,波瀾不驚,亦有微風(fēng),輕風(fēng)乍起,獵獵有聲,低首俯看,江水浩蕩,百舸爭流,近而望之,八里沙洲,芳草萋萋,憑欄遠眺,江南風(fēng)物,盡收眼底。唉,江城風(fēng)情,搖曳多姿,萬千嫵媚,百般消魂。當然,隨著時間了流逝,特別是長江堤防建設(shè)的需要,這些風(fēng)景已成過去,留下來的,只是人們心中的一種懷舊和眷戀。
過去了的只是該逝去的景觀,留下來的終久是不能被江水所淘汰的。在我們洪湖有河有湖又有長江的地方還多的是,也就是說那消失了的景色所蘊藏的精神,那洪湖獨有的風(fēng)韻還依然存在著。
燕窩,俗稱燕子窩,毗鄰長江,與咸寧隔江相望。相傳在很久以前,一有錢人家,心地善良,樂善好施,好善的燕子便不辭辛苦,銜泥含草,在他家的廊檐之下,筑下一壯觀巢穴,在此棲息、生兒育女,一年又一年,這屋檐下便有了數(shù)個燕子窩。某日,一官府之人路過此地,不禁吟哦:“樂善人家燕子飛,好施貴府吉祥駐。”“燕子窩,乃燕窩也!燕窩乃人參也!”自此,此地官稱“燕窩”。燕窩雖遠離洪湖,然境內(nèi)有江有河,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微型湖泊,自有一道別樣水鄉(xiāng)風(fēng)致。它南臨長江,北靠東荊河畔。湯湯江水,有魚有蝦,也不乏江豚,本地人稱江豬仔。盛夏之日,那銀色的江豬,潛伏于金黃的波峰浪谷之間,時上時下,約隱約現(xiàn),煞是好看。江之中心,沙洲密布,大大小小,水下一片,陸上斷開,藕斷絲連,點多線長面廣。洲上蘆葦身強挺拔,春之油綠,端午之節(jié),葉裹糯米,即成粽子,收獲時節(jié),一片金黃,賣給廠家,化槳造紙;鴨雞野鴨,成群結(jié)隊,聒舌啁啾,呀呀學(xué)語,嘰嘰喳喳,在江邊覓食,于沙中啄礫。江之岸邊,日頭之下,暮色漁夫,垂垂老者,布網(wǎng)搬罾,草帽一頂,盤踞沙灘,或閉目養(yǎng)神,或與人咵白聊天,陰雨天氣,頭戴斗笠,身披蓑,獨立江渚,垂釣寒江,口中唱到:“滄浪之水清矣,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矣,可以濯我足。”這時,倘若有人問他:“人家屈大夫可詠的是漢水?”他則會反駁:“你可知這長江還是他老娘呢!”這江面盛產(chǎn)大魚,一條江鰱足有五十余斤,長比人肩,皮滑肉嫩,鮮味可口。東荊之水,清清白白,魚游淺底,浪遏飛舟,河邊下卡,卡住銀鯽,大如鞋底,人稱“鞋板鯽魚”是也,河水煮湯,白似玉,稠如蜜,“一個腦殼四兩參”,爭而搶之,好不快活。大江小河,夾沃土萬千,一馬平川,菜花噴香,麥浪翻滾,白棉似云,更有花生,隱埋其中,麻屋子,紅帳子,里頭睡個白胖子。腹部多湖泊,湖中野花多,蒿草蒼翠,游物繁榮,鱔魚黃黃,王八灰灰,螃蟹橫行,黑魚直闖。
洪湖有水且秀美,這是大家所知道的。然而,洪湖也有山。這也許人知鮮為的了。
過去洪湖縣的郊區(qū),其所在地為石碼頭,在縣城東十五華里處,緊依長江。郊區(qū)面廣攤子大,東西長達八十余里,緊靠長江北岸,橫跨縣城新堤,東端為黃蓬山,西至螺山,北到近三十里的小港農(nóng)場。俗話說:“小港蓮子溪,二十七里到新堤。”說的就是這段路線的距離。螺山是有自己特色的山。它壁臨長江,陡峭如刀劈,平平的,光光的,高雖不過百米,然拔地而起,橫空懸水,從江上望去,卻高高大大,真可謂傲然聳立,氣勢雄偉,巍峨壯觀。若從東、北、西三面觀之,這山下圓上尖,遍體鱗傷,溝溝坎坎,坑坑洼洼,深深淺淺,如同斧鑿一般,這密密麻麻的凸凹疤痕,又自覺呈現(xiàn)出道道陰陽線條出來,且間距大致相等,顏色黑灰相雜,還一圈套著一圈,螺旋上升,形似碧螺。故此,外地來客便把它作為這山名最直觀最形象的來由。其實,傳說中它是由螺絲仙姑變來的。每逢夏日,江水漲滿,陣風(fēng)吹來,黃浪席卷,驚濤拍岸,地動山搖。嘆為觀止!讓人陡生一腔悲壯的豪情。一些膽大的人,則攀山登高,任憑風(fēng)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悠哉游哉,涼爽無比,好不得意。螺山雖然與南岸山巒,隔江相望,遙遙相對,但相望而不敢對峙,相對而不敢相呼應(yīng),因為它深感自己太小太渺了。唉,這螺山畢竟只是小山一座呵!它既沒有泰山之雄、華山之險、黃山之壯,也沒有廬山之奇和峨眉之媚。且不說它與這五岳不能媲美,就是和對岸的群山也不能作計較,充其量也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你看那江南之麓,一座接著一座,延綿數(shù)十里,逶迤且挺拔,高可拂天,竟可用那峰谷在蔚藍之上,勾畫出一道優(yōu)美的黛色曲線。不過,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螺山雖不高,但因了那螺絲仙姑這層緣故,名氣卻不小。解放前的那些年間,這山上有一座娘娘廟,香火旺得很,那些求子心切的達官貴人,不遠千里,跋山涉水,來到這山上,拜佛求神。
黃蓬山則是由幾座小山組成的,與螺山相比,黃蓬山就顯得更小更微不足道了。它和螺山一東一西,雖然在山之家族之中算不了什么,卻是洪湖境內(nèi)僅有的兩處山脈中的一尊。物以稀為貴。誰叫它生在這水鄉(xiāng)澤國呢。就像一個擁有眾多兒子的大家族,突然生了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兒,還不歡天喜地,喜氣洋洋的,嗲死了!如此這般,它也就顯得珍奇異常了。這是其一。其二,黃蓬山之山,又大多坐落在東荊河水之畔。這便是著名的黃蓬鎮(zhèn)了。鎮(zhèn)上,山是青的,水是綠的,水半繞著山,山半依著水,綠水青山,山清水秀,相親相愛,卿卿我我。想那一河清水一路走來,兩岸盡是一馬平川,便覺索然無味,然沒想到,冷不防,在這里,一拐彎,竟兀地陡然長出了幾座高高的山坡,這山也就自然有了虎落平陽、鶴立雞群的意味,大自然給了河水一個驚喜,驚喜之余便會與山親吻、擁抱、吶喊,歡騰雀躍,如同在崇山峻嶺,于雜花野草之中窩了一泓清水,于懸崖峭壁之上掛有一線溪流,見之者喜之樂之歡呼之。其三,黃蓬山的美是水給浸染出來的,是水光中的山色,是山色中的水景。這里,山傍著水,水依著山,湖光山色,美不勝收。不過這秀色,最主要還是仰仗于這里的水色。如果沒有這綠綠的、清清的水作襯托,這山便自然是小菜一碟,至多也只是一杯不起眼的黃土,一坡不大的山丘而己。因此,在洪湖人的口里,大多只有“湖光水色”一說,而鮮有“水光山色”抑或“湖光山色”一詞。沒有這山,水也就顯得平凡;如果沒有這水,這山更是不值一提了。其四,黃蓬山與地處長江邊的腰口閘僅六里旱路,從大處去說,黃蓬山只當是就坐在江堤之上,這就和西頭的螺山,形成了犄角之勢,像兩個巨人一樣,扼守著洪湖這南大門,不讓江水進得屋里來。再說,這里面還有一種美學(xué)思想。在洪湖人的心目當中,這兩山就像一條牛的兩只角,起著平衡和美觀的作用。盡管,這種態(tài)勢人們在平地上是看不到的,然而在洪湖人的想象中是蠻可以感受得到的。若是有人這樣問:“失去黃蓬山,那會怎樣?”洪湖人定會告訴你:“嘿,嘿。你郎,這還用說。一條牯牛沒得了一只角,那會是怎個樣子?那不是丑癱了!”
洪湖的山水景色秀美,人家之處也秀麗多情。
洪湖有一句老話,叫做“有河就有人家”。河里流淌是水,也是黃金。人們便自覺地依河而居,也就因此有了人口稠密的集市小鎮(zhèn)。洪湖的古老集鎮(zhèn)眾多。這里且不表那素有“小漢口”之稱的洪湖市第二大城鎮(zhèn)峰口,也不說那舉世聞名的蘇區(qū)機關(guān)所在地瞿家灣明清一條街。這里只說說洪湖的兩處邊城——坪坊和朱市。
坪坊,以前屬漢陽管轄,1951年洪湖建縣時,方劃歸燕窩,后來才給了新灘口,與過去的沔陽縣如今的仙桃市僅一河之隔,也和漢陽接壤。坪坊這地方是個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古老集鎮(zhèn),街上一條麻石小道,上面實實在在,行人走馬,下面則空空如也,排污流水;街之兩側(cè),壁高檐飛,青磚青瓦,頗具明清遺風(fēng)。街前,東荊河水緩緩流過,終年一個顏色;街后,田疇萬傾,四季變著花樣。這里,古韻醇厚,如這里小戶人家釀造的高粱酒;民風(fēng)古樸,恰似這腳下的古道和街口的三顆古木。春晨,一紅色油紙雨傘,倆戴綠婷婷少女,三拱月芽小橋,幾縷輕風(fēng),幾絲細雨,一道幽靜小巷,便織就了一段江南錦繡;夏晚,兩排谷色竹床,分列于街之屋下,整齊而又壯觀,東家喝粥,西家食干,你笑談,他歡聲,樂在其中,其樂融融;十月金秋,黃的黑的白的綠的,各色食物,則擺滿了一大街,叫賣聲,討價聲,大呼小叫,不絕于耳;寒冬臘月,瑞雪天降,飄飄灑灑,成人掃之鏟之,小孩堆之玩之。街上姓氏駁雜,然以程、田、汪、魏四姓居眾,這里的居民多以經(jīng)商跑買賣為生,兼有一些篾匠、木匠、瓦匠、鐵匠,尤以篾匠為多。這里的人重教育,尊先生,1954年大水沖走校舍,程姓人家慷慨解囊,把好個祠堂捐了出來,改做坪坊小學(xué),對面的程氏雜貨鋪的程老板,見人出人進,終日笑口常開,盡管他的伢門已經(jīng)長大成人。如此敬師重教,當然人才輩出。這里僅表一人,他叫田期玉,1940年1月生于斯,后又長于斯,度過了他一整個青少年時代,1963年畢業(yè)于華中師范學(xué)院物理系,1965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早年在鄂西做州委書記,后又被提拔到湖北省擔任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兼省公安廳長,1992年5月擢升為共和國公安部副部長,這年12月被授予副總警監(jiān)警銜。自1993年7月起,他先后任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籌備委員會預(yù)備工作委員會委員、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籌委會委員、全國人大澳門特別行政區(qū)籌委會委員等職。他還是第八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九屆全國政協(xié)常委,后又升任公安部常務(wù)副部長,時至今日。古人云:“坪者,平地也!坊者,街市、書市也!”坪坊,坪坊,平地街市,平地書坊。各位看官,這古人造字組詞甚是了得,而這給坪坊取名之人也不簡單,竟能在那數(shù)千文字、詞海之中,打撈起這一字眼,嚴絲縫合地戴在它的頭上。了不得!了不起!據(jù)說,這個起名人正是本地的書生一個?梢,這坪坊還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也!
在漫長而又蜿蜒的東荊河中段西岸,有一座古老的集鎮(zhèn)。集鎮(zhèn)的街頭街尾,到處都架滿了石橋木橋和拱橋平橋。這就是朱市。河的對岸,便是仙桃的通?阪(zhèn)。再過去一點點,就到了監(jiān)利縣的邊界。真可謂雞鳴三縣之地,地道的洪湖邊城。
這個鎮(zhèn)子雖名為朱市,然鎮(zhèn)上卻鮮有朱姓人家。這是為何?據(jù)鎮(zhèn)上老人們講,它還是當年明朝開國皇帝朱洪武留下的遺跡。這一說,便使這個集鎮(zhèn)有了歷史的厚重和文化底蘊。相傳,朱元璋當年還在這里放過牛。說朱洪武命大福大,命里早就有了當皇帝的氣數(shù)。朱洪武坐在牛背上,一伙放牛娃紛紛給他下跪作揖,他坐得穩(wěn)穩(wěn)當當;然人家坐在牛背上受他朝拜之時,卻頭昏腦脹。為啥?人家沒有他那樣大的福分嘛!
朱洪武明明是安徽人氏,史書上也沒記載過他曾幾何時來過這朱市。這是大家知道的。當外地人這樣問道:“你們說朱元璋還在這里放過牛?”鎮(zhèn)上的人就會笑著回答:“至于朱皇帝在這里放沒有放過牛,我說不清楚。但有一條,朱皇帝手下的一員大將確確實實到過我們這里!”接下來,便津津樂道起來:當年啦,朱皇帝的一位大將軍帶著隊伍飲馬東荊,一眼就看中了這個風(fēng)水寶地,尤其相中這個風(fēng)水寶地中的一座古宅子。說它背靠東荊河大堤,右有一條官道,左擁一處白虎廟堂,屋前還有一池綠波,系典型的風(fēng)水寶宅。說罷,他令手下拿出若干銀倆,買下了這座古宅。若干年后,朱洪武坐了龍椅。又過了一些年,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解甲隱退,便帶著妻兒一起來到這朱市,住了下來。這位解甲大將因戰(zhàn)功顯赫,被朱皇帝賜予朱姓。自此后,這里便喚做朱市了。也正是沾了這個光,朱市便從這洪湖地區(qū)幾十個集鎮(zhèn)里脫穎而出,繁華至今。
既然是邊鎮(zhèn),那就自然有邊城的風(fēng)光和景象。剛解放那些年,這里商賈云集,人們便從四面八方趕往這里,賣魚賣肉,買紅買綠,有步行的,大多則是乘船而來,有單身一人的,有的全家老少傾巢出動。好不繁榮,好不昌盛。熱鬧了些年,上面的政策變了,這里也就開始蕭條起來。再過了好些年,鄧小平復(fù)出,這里又開始涌動起來。如今,胡主席當政,這里的人們的勁頭更足了。為何?“這胡主席和當年的朱皇帝是老鄉(xiāng)呢!我們這朱市人又是國戚了!嘿。嘿。”
洪湖山清水秀,水鄉(xiāng)女人的容貌和品質(zhì)更是秀色可餐。
洪湖市地分東西中三部,而洪湖卻獨處西部。因此,最具水鄉(xiāng)特色的地方,還是要數(shù)緊鄰洪湖這個湖泊的洪湖西部地區(qū),也就是洪湖稱之為的西四區(qū),這才是正宗的洪湖地域。這小沙口便是這四區(qū)之一了。小沙口只是老洪湖人的俗稱,它的官名其實是沙口。過去,沙口人每遇外地人說小沙口,便忙不迭地糾正道:“小沙口本是小漢口也!”此話盡管有些夸張的成分,然確有一些道理。過去的沙口繁華無比,有句俗語說“到了小沙口,東西樣樣有!”這便是對沙口的極力贊譽了。只是到了近代才繁華開始脫落,多少顯現(xiàn)出一些衰敗的跡象來。好在新社會的陽光雨露又將這里滋潤起來,叫它慢慢有了血色。
洪湖的水多,洪湖的大多地名也因此凸現(xiàn)出這個特征來。洪湖西四區(qū)中的四個區(qū)就有三個口:沙口,峰口,汊河口。在沙口之中的地方呢,又多以河來命名,屈指一算,就有下新河、紅星河、官港河、獅子河、柴里河,等等,這些河有的確有其河,有的卻只是一些地名而已。
小沙口并不小,就連赫赫有名的瞿家灣先前還屬它管呢。
湖自然是天然形成的。然而河流卻不見得總是這樣的。沙口的河,有天然的,也有人工開掘的,且后者居多。在沙口,著名的河流至少有三條之多,一是內(nèi)荊河,也就是里河,二是漢沙河,三是洪排河。要講歷史的長短,內(nèi)荊河最早,漢沙河次之,洪排河排尾。后兩條河均非天然河流,這是我知道的。那內(nèi)荊河的性質(zhì),我就不曉得了。只是在我極小的時候,便有了這條母親河,它是沙口運用最多的河流了。早年,一只輪船穿行其間,人們上可達縣城新堤,下能到鄰縣監(jiān)利的柳關(guān)。那時,還沒有汽車,人來貨往全靠這里河。
這里,河河相通,是一個巨大的網(wǎng)絡(luò)。河是水鄉(xiāng)的液體的公路和鐵路。人們串親走戚,均乘船而來,坐船而歸。他們吃在船的,住在船上。他們生在船在,也死在船上。船是他們一生的依托,而河上流動的水波則是他們?nèi)松能壽E。
沙口有條著名的寬河,離沙口街上不過五里地。其實,這寬河只是里河的一個段面,長不過二里,然寬卻過千米。
俗話說,柔情似水。想必確實有道理。這小沙口的少女最為多情。也許就是因了這水多河眾。
大凡有水有太陽有月亮有女人,也就自然有了詩意和美感。
這是陽春三月的一個早晨。河面寬闊而又平靜,它也像大多的人們一樣還熟睡著呢。一只小手,白白的,紅紅的,悠然伸了出來,快觸到水面時,又不忍心打破這靜靜的水平局面。這是一只少女的手。然而,美的誘惑是難以抗拒的。何況,她還是一個小小的姑娘呢。終于,終于,她的那只手還是伸進了綠綠的河水之中。涼涼的,嫩嫩的,滑滑的,暖暖的。這是她在這個清晨的感覺和美感。奇怪的是,這河水一起身就怎么變了顏色,是銀白的了?把它放進水里,它又還原成了綠的?姑娘百思不得其解!
這少女,是駕著一葉輕舟,從太陽升起的地方,款款而來的。紅衣紅臉紅褲,樣子只有十五、六歲,身子苗苗的,笑聲卻是亮亮的,極大極響極脆,怕是落在水上也會破碎掉。“姆媽,你郎快些!”她大呼小叫的,喚岸上的娘老子,叫她趕快來幫忙收魚卡子。這卡子是這個小姑娘昨日披著薄暮設(shè)下的?ㄗ,這洪湖水鄉(xiāng)極易見到的魚具,做工其實極簡單的。一條幾米長的絲網(wǎng),兩頭綁在竹竿上,往水里一插,中間隔點兒距離,便系上一個用短麥管,不到一分長短,管中再擠進一根細細的竹簽,再塞進一粒白米,便成了。魚兒貪食用力一咬,那麥管驟然張開,便被卡住了。姑娘想,這世上的貪官,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呢?
咚的一聲驚響,一條銀白色的鯽魚躍出了水面,足有兩斤之重,一個成人鞋底之長。姑娘見它跳著的樣子,感到很有趣,便死死地捉著它的頭和尾巴。見魚兒痛苦掙扎的樣子,她又不忍心了,想一松手,把它放掉。“還愣著干什么?死女伢子!”母親在岸上急得不得了,罵了起來。這時,小姑娘才想起了,隔壁劉家嫂子正在坐月子,正等著這條魚是發(fā)奶水呢!突然,她來了勁頭和決心,將那魚塞進了魚簍子。
這是一個中秋之夜。滿月像太陽一樣從東方伸了出來。好亮好大好圓哦!在月亮的陰晴圓缺之中,小姑娘已長成了大閨女。身段長長的,眼睛大大的,頭發(fā)黑黑的,臉面白白的。美極了。眼下,她靜靜地坐在河邊,正深情地望著月亮,靜靜地想著心思。不過,她現(xiàn)在并不是單相思了。在她的身邊多了個人,一個小伙子。他們正談著戀愛。小伙子張口問道:“你愛我嗎?”她轉(zhuǎn)過頭來,大膽地說:“不!我偏不!”小伙子有點沮喪,有點失望,臉龐也就立馬陰了下來。忽然,一聲銀玲:“我只是喜歡你!”姑娘敏捷地調(diào)過頭去,背對著小伙子,在這轉(zhuǎn)折之間,一道月光悠然從她好看的眼睛劃過而去,亮亮的,銀銀的,更多還是一些羞澀。情人的眼睛是警惕的。小伙子受到了鼓舞,立馬跳了起來,高呼著:“我……”姑娘立馬慌張起來,一雙亮眼四處搜索,又輕輕地嚷道:“輕點!輕點!我娘就坐在屋后頭呢!”
又是一個滿月之夜!姑娘已成了人婦。這是她新婚之后的二十天。這個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條銀銀的鯽魚撞進了她的懷抱。婆婆說,這是一個吉夢,一個喜夢。還說,她家就要添一個男丁了。果然,十月之后,一個兒子伢便降生在她的家里了。新媳婦的她,當然也得享享那鯽魚的口福了!
不知又過了多少年。姑娘成了婆婆。后來,又成了祖母。在河水的流逝之中,她老了。
里河伴隨她度過了一生。有苦難,有悲情,但更多還是歡樂和幸福。這就是人生。望著緩緩而去的河水,她在想,她在思。別人卻不知她的心事!也許,她只知道,她是坐著一條大大的船,順著這河水嫁到這個地方的,然后才有今天的她!也許,她的心里在說:這人生哪其實就是一條河!
洪湖話也十分秀美,悅耳動聽,富有感情,外秀中慧。
在中國,大多行政區(qū)域的劃分,主要依據(jù)兩條,一是適量的人口、面積等規(guī)模,二是水系或山脈。新組建的洪湖縣,就是這一模子倒出來的。洪湖有五十余萬人口,不多不少,國土面積,也大小適中,便于政令的執(zhí)行和暢通。從地形上來看,洪湖腹臨長江,背靠東荊河,這江河在東端會合,這就是新灘口,它是洪湖縣的東頭。這江河往西走,就分了手,而且相距越來越遠。先說這長江,在螺山處,一條從洪湖流出來的河流,便劃出了洪湖和監(jiān)利的縣界,這就是洪湖的南端了;再道這東荊河,在曹市便和監(jiān)利搭了界;而在這江之西頭和河之西頭之間的大片面積,主要就是洪湖了,洪湖的西岸線就是監(jiān)利的南部邊界,沿岸主要有白螺、朱河、尺八、橋市等地,除湖以外,其間當然也有少許陸地交接處,這邊是洪湖的俯場,那邊是監(jiān)利的龔場。因此,從總體上來看,洪湖就是被長江和東荊河這兩大水系所包容,其中又有洪湖等眾小湖泊和內(nèi)荊河等小股河流,這小湖這小河又有不少和監(jiān)利相互糾纏,難解難分。長江以南是湖南和咸寧,東荊河以北便是沔陽、漢陽了。這就是洪湖縣在中國所處的地理位置。
我不是語言學(xué)家,但我知道一個地方的口音與其所在的特殊水系關(guān)系甚大。洪湖市是由四鄰割舍組建的,相應(yīng)的人們說話的口音也就分為四大塊,一是西四區(qū)以沔陽話為主,俗稱里河話,這里河學(xué)名叫做內(nèi)荊河,系東荊河的一條分支,這東荊河又是漢水的一個分支,西四區(qū)大多地處這一流域,其人家也大多沿這里河兩岸而居,原先屬于沔陽縣,所以人們就稱西四區(qū)說的話為里河話。因為這里原先屬沔陽縣,這里人的口音也就和沔陽話趨大同而存小異。里河話素以優(yōu)美、動聽、抒情著稱。除了語調(diào)有別于普通話外,更主要的是還有數(shù)量較多的方言俚語,他們的發(fā)音又以“風(fēng)”等字最為明顯。說是一個峰口姑娘剛從北京回來,別著一口普通話說道:“勃(北)京什么都好,就是峰(風(fēng))太大了。”當然,遠不止這些。就以形容程度的副詞而言,里河話就有“燒、蠻、連、兇、癱、直”等方言。說是文革期間,一個公社的放映員,到一個大隊放電影,映前他照例在喇叭中要介紹片名及其大致內(nèi)容,于是,他就這樣說道:“廣大貧下中農(nóng)同志們,革命干部、社員們,今天晚上放映的是革命故事片《車輪燒滾》。”惹得十幾個武漢下放知識青年轟動大笑。原來,這片名叫做《車輪滾滾》,這“滾滾”二字,按里河人的理解就是“滾”得很厲害很快的意思,這意思用里河話來說當然就是“燒滾”了。這里的人也素以熱情和乖巧聲名遠播。有一段順口溜是這樣說的:“里河的人禮行大,進門就是一懷糖水茶,接下還有一串恭維話,到了哪里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二是嘉魚話,主要包括歷史上屬于嘉魚管轄的龍口、大沙湖、燕窩等地,其中尤以龍口最為鮮明,最像嘉魚話。這里流傳著這樣一個笑話,說是一個剛從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分到這里執(zhí)教的外地小伙子,在給學(xué)生上算術(shù)課時,問“3個加2個是不是等于5個?”沒想到學(xué)生們竟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四個!”他不明就里,就請教校長,校長笑著說:“學(xué)生們并沒有錯。他們所說的‘是個’,就是‘是的’的意思。”這位老師后來經(jīng)過悉心的研究,總算摸到了龍口話的脈絡(luò),并自編了一個順口溜:“龍口說話土到了家,竟把父親叫為牙,吃飯就是掐沒掐,不喊祖父喊胡嗲。”燕窩和龍口一樣,原先均屬長江對岸的嘉魚縣管轄,然而人們說話的口音卻有別于龍口,既有嘉魚、龍口一帶共同的語音,且語氣粗壯,男者言之,言之鑿鑿,咄咄逼人,拿腔拿調(diào),雄渾雄厚,更有獨屬于己的方言俚語,很有地方特色。外地人為方便起見,便給這里的鄉(xiāng)音編了一段順口溜,名曰:“哥喊哥,姐喊哥,嫂子喊細哥;母豬叫豬婆,包谷喊玉羅,老頭叫老腳。”三是監(jiān)南話。這主要是以郊區(qū)的螺山等地為主,因這里緊鄰監(jiān)利的白螺,兩地山水相連,可謂一衣帶水一脈相承。這里說話的最大的特點是,許多字音都變了模樣,外地人初到此地,是斷然聽不懂的,比如他們把“吃”說成“機”。這里也曾流傳著這樣一則笑話,說是一個年輕的妻子,對他丈夫說道:“你機(吃)不機(吃)的?你不機(吃)我就給別人機(吃)!”原來,這個“機”字,在本地有兩重意思,一是指男女睡覺,一是吃的意思。這監(jiān)利之縣,大約以其城關(guān)容城鎮(zhèn)為中軸線,將全縣劈成兩半,即為監(jiān)南和監(jiān)北,就好像偌大新疆以天山為界,一地瓜分為疆南疆北一般。這監(jiān)南的方言確實挺有意思,這里的人把“碗”說成“吻”,而又把“借”讀成“接”,說是有這樣一個笑話,一男子到其鄰家去借碗,便對這家剛過門的新媳婦說道:“接個吻!你接個吻我!”還有一說,說是那地區(qū)的干部出差到監(jiān)利,負責接待的同志是個監(jiān)南人,便將客人引到館子里面去吃飯,他雙腳一邁進大門,便熱情地說道:“者是我們監(jiān)里醉好的鍋云滾子!”那些來自荊州的同志不解地問道:“您說的什么?”他摸了摸后腦殼,別著普通話解釋道:“我是說,這是我們監(jiān)利最好的國營館子!”言出,眾人皆笑之。洪湖螺山雖然沒有出過這樣的笑話,但這種可能性卻是存在的,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語音體系。四是新堤話。新堤就是城關(guān),傳說新堤人大都是江西人的后裔。地道的新堤話,發(fā)音近似普通話,只不過是口氣要重一點,沒有普通話那么抒情、柔軟和清亮。
然而,經(jīng)過數(shù)年的磨合和融合,這新堤話卻慢慢變了模樣,既保有了原先的明麗,又兼具了里河的柔美,且日漸成為洪湖的普通話。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新堤乃一縣之政治、文化中心,在縣里工作的精英人物,絕大多數(shù)都來自下面農(nóng)村,涵蓋了東三西四兩大區(qū)域和郊區(qū)籍的人們,再說這新堤土生土長的人,在生活上自然也免不了要和鄉(xiāng)下人發(fā)生往來,好比說在農(nóng)貿(mào)市場去做買賣啊,和在鄉(xiāng)下教書、供銷社、糧管所等單位工作的親人們對話交流啊,等等,這時間一長,鄉(xiāng)下的口音便進到了新堤話語之中,被新堤話所吸收,少數(shù)新堤話也有被同化的,而這些來自鄉(xiāng)下的同志,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女性,大多又都有崇尚城市的心理和自卑感,以改說新堤話為榮,在新堤本土人的面前,又常常喜歡以新堤人自居,這掛在嘴上的由頭便是“入鄉(xiāng)隨俗”,其實骨子里卻是怕新堤人瞧不起,欺生。這些吃公家飯人的縣上干部,回鄉(xiāng)或下鄉(xiāng)出差,又自然不自然地帶出一兩句新堤話,開始大多是有心的,出于一種賣弄和炫耀,久而久之,便成了習(xí)慣。再說,建縣這些年來,在縣里工作的鄉(xiāng)里人又很有一些在新堤成了家,生兒育女,他們的這些后代,甚至后代的后代,生在新堤,長在新堤,整天和新堤娃兒打成一片,耳濡目染得就更多一些,如果他們的配偶本身就是新堤人的話,那新堤話對他們后代的影響就更不用說了。這樣,他們的后人也就有了兩套語音體系,在家里說家鄉(xiāng)話,在外頭說新堤說。尤其是近些年來,隨著改革開放的推進,城區(qū)也日益活了起來,那些鄉(xiāng)下的老師、干部、甚至工人,退了休之后,有許多舉家遷移到了市區(qū),更有為數(shù)不少的青年或中年農(nóng)民婦夫棄農(nóng)經(jīng)商,在城里做起了買賣,成了市區(qū)的居民。另外,還有一條,那就是新堤話的大多用詞特別是其基本語調(diào),很是接近普通話,聽來易懂,學(xué)來易會。如此一來,鄉(xiāng)下人在壯大新堤方言隊伍的同時,新堤話也就成了洪湖一縣的普通話,推而廣之,這洪湖也就有了共同的方言俚語,這新堤話便成了全縣通用的語言。比如說,新堤人的如下方言就成了全縣人民的共同語言:“借的,喏的;開限,攏限;底哈,高哈;默兒,且兒,今兒或雞兒;一哈哈;煞黑,麻蒙亮;搞么呀;姆媽;過腳;下河;錯拐;尬四尬四;不曉得;堂客;音消。”這些土語其實是在說:“這里,那里;遠處,眼前;下面,上面;明天,前天,今天;瞬間;傍晚,黎明;干什么;媽媽;死;倒馬桶;壞事;開始開始;不知道;妻子;消逝。”不過,被收進到新堤話的鄉(xiāng)下話,還是以里河話居多,這一則是因為里河地盤大,人多,這二則也是最主要的還是在于東三區(qū)和郊區(qū)的語音不僅方言駁雜,而且話語的整個調(diào)子都和新堤話格格不入,兩者難以協(xié)調(diào)融合,用新堤人的話來說,就是“他們說的是外國話!”荊州人則稱之為“彎管子!”言下之意,就是說,這些地方的人講話,整個調(diào)子都變了形、走了樣。這說的確是事實。當然,這東三區(qū)和郊區(qū)的人還是聽得懂新堤話的,這就好像北京人不一定懂得外地人的口音,但外地人大多定然是聽得懂北京話的。雖然,在縣上工作的鄉(xiāng)下人也有不趕那個時髦、堅持說家鄉(xiāng)話的,那些改說新堤話的鄉(xiāng)下人,有時也不免流露出一些鄉(xiāng)下話來,然而,數(shù)種方言文化撞擊的結(jié)果,最終還是以新堤話為主流,為通常言語工具。這就像京外的人在京城工作一樣,他們的地方話是改變不了京腔京韻的。
曾在洪湖工作的北方人氏、縣委書記李金玉曾這樣說過:“弄懂弄通新堤話,走遍洪湖都不怕!”他還一直以為,洪湖普通話,自然流暢,形象生動,表情達意,風(fēng)流盡顯,而不是那種做秀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