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凌波從小到大的生活總是被拴在一起。我們兩家的大人好的就像是同胞,于是我們兩個小女孩就這樣形影不離。
劉凌波的名字在我看來是很有來頭的。凌波的凌其實一開始是靈巧的靈,后來因為她迷上了金庸的武俠連續(xù)劇硬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凌波微步的凌。自從她改了名字,我的生活就和所謂的“輕功”沾上了邊。
凌波總愛在我和其他的孩子面前表演她的凌波微步。她一雙大眼睛虛瞇起來,細細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塊兒,身子前傾,整體和電視里的效果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她不能真正的輕功水上漂。于是,這也就成了我嘲笑她的原因。當別的孩子對她表示出崇拜之情而她也洋洋得意時,我總愛仰著臉用鼻孔沖著她,用極度鄙視的眼光從頭到腳的瞅著她看一遍,她也在我裝模作樣的審視中悄悄紅了臉。
我們就這樣走過了幼兒園,小學,初中。我和凌波的成績都不算拔尖兒,在學校里的名次也是不上不下,兩個人都是半調子的水桶。于是乎,我們兩人在家長的幾千塊錢打通人脈的關系下上了縣城里的一所二流高中。
不同的是,學校離家太遠,這次我們倆只能選擇住校。學校的生活當然是比不上家里,十個人一間小小的宿舍,每天在固定的時間里左推右搡的擠開別人跑去打熱水。但是,我們仍然自在其中的樂的痛快。
小鎮(zhèn)路兩旁的芙蓉樹開花了,粉粉絨絨的迎來了高考的夏天。我們兩人每場考下來仍是不忘抱怨,只是苦笑的同時這時才多了對未來的憂慮和打算。
整整一個夏天我們成天呆在一起,逛街,唱歌,吃飯,唯獨沒有對成績的估算,只是再不做猜想的事情該來的還是會來。高考成績出來了,我的成績超了二本線足足有十分,這對我來講簡直算是超常發(fā)揮。只是,我高興的同時是凌波的黯然。她的分數(shù)連普通的三本也不夠,商量到后來,凌波的爸媽決定讓她去韓國留學。她告訴我她將來的去向的時候滿臉的悵然,我很想和從前那樣對著她調侃幾句,只是這時我卻無從開口。我說不出話,只怔怔地直看著她,我的眼睛模糊了,我趕緊調過頭裝作打哈欠的模樣。
我們還是膩在一塊,歡笑的同時似乎都很小心翼翼,誰都不再提離別的事情。以前班里處的好的幾個同學搞了個小聚會,大家席間互相逗笑著,飯后不知道誰起頭唱起了twins《瓶中沙》,“親愛的朋友,與你共渡的年華,讓我的回憶很瀟灑……記得多年后的下午茶,我們約好要一起喝下”唱紅了大家的眼睛。
離開前夕,我們兩人沒有再聚首。小鎮(zhèn)里的木棉花熱烈地開著,像是一首纏綿的哀歌,催動著時間,催生著離別。
我一個人打水,吃飯,一切都慢悠悠的,世界仿佛都跟著慢了下來。秋末,路上鋪展開枯黃的梧桐葉,我撿起其中的一片,仔細地觀察著它的脈絡,那些細細長長的紋路總是會交叉,那么,我和凌波終歸會再相見。想起多年的午后,那杯熱茶我要和她一同喝下。
我想四年的時間飛瞬如云煙。小鎮(zhèn)路兩旁的芙蓉樹又是開花的季節(jié),蓬勃的粉色小花迎著早上的晨光,密密絨絨,氤氳了我的視線。模糊之間,對面是凌波成熟長大的臉,笑容一如從前不曾改變。我微微的顫抖著感受幸福的模樣,感謝命運冥冥之中的牽引,讓我們重新聚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