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橫斷山的一個坡面上,鑲嵌著瀾滄江水攜來的一顆奇石,這個古老又現代的小城是我感念的來處。在城里某個門牌下面,開著春風吹又生的草木花卉,烹調著一家人生活的灶頭,有等著我回家的親人。
下車時正是日出時分,陽光如水紅得透徹,揚溢著一天強烈的希望而又無不溫柔,它有蛛絲的柔美卻不是被煙塵遮擋的孱弱。這種溫柔,像清涼的溪水潤進心里,每一縷,每一絲都會穿融入身軀,讓心驟然溫暖,無以言狀的親切與暢快,便是家鄉(xiāng)的陽光。
回到家我并不忙于享受母親的廚藝,因雖不是長長的別離,卻對小城古舊的街道有些念想。于是想到文廟去看看,此刻,鐘聲雄渾,文廟的大成殿下依故鳥雀咿呀。這一份寧謐,是闊別許久的舊友,是深藏老酒的甘醇。沒有了玉振金聲,那樣“蟬噪林愈靜”的巍巍宮殿似乎也變得可愛了。走出宮殿,看文廟大街披了淡黃的“素衣”纖塵不染,還有掃地大媽惠心的微笑、四寶軒老頭花白的胡子、手里數佛珠還熱情招呼人的老太太,這些都是家鄉(xiāng)常在的一份溫馨,在他鄉(xiāng)難得尋覓到的一絲寧謐。遇到的盡是似曾相識的家鄉(xiāng)父老,叫不出名字,喊聲大爹大媽,其實,小城人都應該是親親戚戚。
媽媽和姨母早在廚房忙了許多菜肴。重復了十八年來一天早晨的頭等事--給太奶奶請安后,膳食便呈了上來,姨媽帶著咯咯脆笑的料理,不論是色香味都無從挑剔。媽媽煮的湯,味道是那樣的濃郁,色澤是那樣的誘人。說實話,在學校的豐富飲食,還有在昆明的姐姐每周末款待,我的伙食并不差。但無論如何,天底下最另人難忘的卻是媽媽煮的味增湯。
真道“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兒不愁,”尚未來得及問媽一聲好,說一聲對豐盛菜肴的謝意,又想往外邊跑,于是便又相約著同學來到街上;蛟S真的只有別離才會考驗到你潛藏的感情,我和朋友一直逛到了傍晚。在小城的黃昏時分,看看驟然亮起含蓄而華美的街燈,是市民們飯后常做的事。我也一樣,甩著手,在平平常常中找著自己的清閑。老家的大街不比首府的繁華,但美麗是不需花海來裝點的。沒有聒噪,只聽見老人的談笑,聽到小孩叫你哥哥,的的確確讓人打心里舒坦。而現代的市政大樓與書院山的南詔式民居,倒是頗有和諧的意趣。斜陽下迎春河的水,一針一線串起小城里所有的溫暖與甜蜜。山成了一枚枚莊重的印璽,見證著美好典雅的古城圖譜。
不久,天黑了。親呢了一天小城,和媽媽談談感觸后,又和這座城池一同睡著了。夢里,還是城里的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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