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村里有紅喜事時,東家便會早早地做上幾鍋鹵子面,然后又挨家挨戶的叫鄰里鄉(xiāng)親去吃。當然,東家做的不僅有鹵子面,還會有芝麻果,芝麻果在我的家鄉(xiāng)被喊做麻子果。將被蒸熟的糯米飯放在石臼里反復敲打,然后捏成一個個小球,再將它們拌上一層糖和芝麻。吃完東家的一碗熱騰騰的鹵子面,再來個芝麻果,一頓豐盛的早餐宴席便滋養(yǎng)著一代代家鄉(xiāng)人。
我不知道家鄉(xiāng)的鹵子面開始于哪個時期,在最為深刻的記憶里,我的曾祖母在年幼時就喜歡上了它,也最終吃著鹵子面離開了這個有著不同美食特色的世界。
家鄉(xiāng)人的早餐桌上沒有五谷雜糧、饅頭包子,也沒有牛奶面包。經(jīng)常有的也只是稀飯和醬干,偶爾有的當然是屬我最為喜歡的米粉和鹵子面了。可鹵子面的制作手工遠遠沒有像做稀飯那樣簡單。做鹵子面需要一些鮮美的作料,用鄉(xiāng)親們的話來講,昔日里吃剩下的魚或肉,骨頭湯拿去打鹵子面肯定好吃的不得了。可對于并不富裕的家鄉(xiāng)人來說,能餐餐吃上雞鴨魚肉那似乎是不太現(xiàn)實的生活。尤其是家鄉(xiāng)人總喜歡吃“剩下的菜”,他們不習慣把剩菜一次性用完。
當然,做簡單的鹵子面也是可以不用那些作料的。首先將一把生粉放進大碗里,加上一小碗涼水,讓生粉慢慢變成糊狀的流體。在此期間,將油放進鍋里,再往鍋里加幾碗水,待水煮沸后將面條扔下去。等到面條完全煮熟后,便將生粉糊緩緩地倒進去,加以不斷地攪拌。等生粉糊裹住了面條,停止攪拌,讓它自然煮沸,最后才放些基本的調(diào)料。那么,最被認為好吃的當然要數(shù)那種加了作料,比較稀,甜淡淡的鹵子面?梢陨弦煌胂襁@樣的鹵子面,恐怕你得每天等著哪個東家會辦紅喜事,然后會叫上你去吃吧!
在我數(shù)過的日子里,鹵子面和我的緣分還是比較深刻的。因為我也做過不少碗鹵子面,從老屋里的廚房到平房里的廚房,每當換了一把新鍋鏟,它就會讓我變得穩(wěn)重而不簡單。即使鹵子面從我高中畢業(yè)的那刻起,和我生疏了起來,我也會時常站在城市的邊沿朝一個方向望去。
是的,那個方向正是我的家鄉(xiāng)。每當有腰鼓和喇叭的聲音響起時,我就會暗自慶幸著說,東家討媳婦、當爺爺、蓋新房子了。你瞧,那裊裊炊煙,那陣陣清香不正是鹵子面所散開來的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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