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端午節(jié)的時候,我都曾經(jīng)屢次憶起兒時過端午節(jié)的情景:吃粽子看劃龍船,想念那花一角錢買的,用黃泥和一點顏色紙,一枝竹簽兩三根雞毛所做的,吹起來“嘟嘟” 響的哨子。這些童年的回憶,使我時時反顧,還有舊時難忘的意味留存。當(dāng)我在他鄉(xiāng)獨處,或夜雨敲窗的時候,這些美好回憶都曾伴我度過許多寂寞的時光。如今又聞到窗外飄過的粽香,知道端午就要到來。那份珍藏的回憶依然帶著歲月的甜蜜,,在心頭愈加地濃烈。
那時,在翹首的盼望中,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端午節(jié)。為了到清溪河看賽龍船,難以入睡的我,早早就爬起來。拿上兩個粽子,和鄰家的孩子們一起,趕著到南門外清溪河去看賽龍船,領(lǐng)頭的就是孩子王五兒,他在家排行老五,我們都喊他五兒。平時爬山下河,逮麻雀捉蟋蟀總是他領(lǐng)頭,今天也不例外。孩子們臉上都露著喜悅地笑容,你追我趕,蹦蹦跳跳向河埠走去。我們穿行在石板鋪砌的孝肅街,清晨的老街也在睡夢中醒來,趙家茶館里也聚滿早起的茶客,伙計們吆喝著“上茶啰” ,穿梭在茶館的店堂里,給茶客們泡茶倒水,賣小吃的小販,清脆的叫賣聲在街頭回蕩,“五香蠶豆喲”、“米粉方糕” “糯米粽子” ,喧鬧的人聲,小吃的香味,充斥著早晨的街市。最難忘的還是那濃郁的粽香,在街市的天空上飄蕩。使人切切實實感受著,端午節(jié)那別樣的氛圍在老街上彌漫。
街邊的石板地上擺滿了碧綠的菖蒲和艾葉,葉片的清香味在街市上飄蕩。這是近郊農(nóng)戶挑到城里來賣的,民諺說:“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在端午節(jié)這天,家家都以艾葉懸于大門口,以避邪驅(qū)瘴。用菖蒲作劍,插于門楣,有驅(qū)魔祛鬼之神效。這是家家必做的事情,我母親昨天就已經(jīng)買好放在家里,天一亮就把菖蒲和艾葉掛在門楣上,也避邪氣侵?jǐn)_,祈求一年的平安。
走出老街,來到斑駁殘缺的城門,裸露著泥土的城墻爬滿滕蘿,還開著不知名的野花,拱形的城門洞濕漉漉的向下滴著水珠,走進(jìn)斷壁殘垣的城門洞里,涼溲溲的風(fēng)撲面而來。我們一群小伙伴來到清溪河畔,河水清澈見底,橋下濤聲陣陣,河水拍打著橋下的亂石濺起幾尺高的浪花,先來的人們把河岸擠得滿滿,扶老攜幼,有的孩子坐在大人的肩頭,吹著公雞毛的竹哨子。有幾個小孩還爬到河邊歪脖子柳樹上。到處是喧鬧的人群,到處是涌動的人流。通濟(jì)橋上也擠滿了人,那里真是一處天設(shè)地造的看臺,整條沸騰的河都盡收眼底。
只看見河的上游有十幾條龍船正蓄勢待發(fā),龍船和一般的魚船不一樣,是狹長、細(xì)窄,船頭飾龍頭,船尾飾龍尾。龍頭龍尾以木雕成,涂上顏色加以彩繪。龍頭的顏色有紅、黃、白等色,龍頭上的胡須被河風(fēng)吹拂著栩栩如生。龍舟上鑼鼓喧天,水手們躍躍欲試,在龍舟的前面還有一條裝扮一新的大彩船,通體彩繪,像一座水上大戲臺,彩旗在船的四周迎風(fēng)招展,這其間,船上鼓樂齊鳴,穿著戲服的花旦、小生、丑角,似乎正在上演一岀古裝戲。丑角在船頭翻著空心跟頭,一個接一個使人眼花繚亂。
隨著龍舟上震天的吶喊聲,岸上人們的歡呼聲,一陣鑼鼓響徹清溪河,賽龍船開始了。只見一條條龍舟像離弦之箭向下游飛去,白色的浪花在船后鋪成一條白練。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一條彩鏈在河中飛馳。我和五兒這一群孩子在人群中歡呼雀躍,尾隨著龍舟在岸邊奔跑,整條河也在沸騰。河水向岸邊撲來,我們的鞋子在奔跑中被河水浸濕,隨著龍船上 “咚咚嘡” 的 鑼鼓聲,我們和岸邊的人流簇?fù)碇蚝拥南掠伪寂,為那象離弦之箭的龍船吶喊助威。
正午,意猶未盡的我們趕回家吃飯,“早端午,晚中秋” 今天的午飯一定是豐盛的,還要喝雄黃酒,雄黃酒是端午節(jié)的美酒。但只能大人喝,小孩不能喝,大人就用手蘸酒在小孩面龐耳鼻手心足心涂沫一番,說這樣能驅(qū)邪解毒!栋咨邆鳌防锏陌啄镒泳褪呛攘诵埸S酒才現(xiàn)了原身,東邪西毒都是害怕雄黃酒的。“櫻桃桑椹與菖蒲,更買雄黃酒一壺”。端午節(jié)這天,誰家不飲雄黃酒啊!
端午節(jié)的夜晚在屋外乘涼,夏天的夜空那么深邃而恬靜。聽母親和鄰居在聊天,知道端午節(jié)吃粽子賽龍船是為了紀(jì)念古代愛國詩人屈原。相傳古時楚國人因舍不得賢臣屈原投江死去,許多人劃船追趕拯救。他們爭先恐后,追至洞庭湖時不見蹤跡。之后每年五月五日劃龍舟以紀(jì)念之。借劃龍舟驅(qū)散江中之魚,以免魚吃掉屈原的身體。競渡之習(xí),盛行于吳、越、楚并流傳至今。那美麗感人的故事象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照亮了我渺茫的心海。
粽香又飄蕩在窗外,端午節(jié)的傳統(tǒng)美食和厚重的民俗文化韻味,隨著歲月的流逝還在無聲地傳承著,那是一種民族精神,那是一段悠久歷史,使端午節(jié)的民俗文化在歲月的長河里綿延不絕,彌足珍貴!“少年佳節(jié)倍多情,老去誰知感慨生”。盡管時光流逝,滄桑變遷。但我心中依舊珍藏著這些難忘的故事,在恬靜中細(xì)細(xì)品味人生的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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