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杯,就醉了。
把影子擱在燈前,陰暗的角落里,早已布滿滄桑。
腳步一步一步蔓延,似一縷風吹過,柔柔地、輕輕地,掠起一湖波瀾。在波瀾不驚中由遠及近,從天涯到海角,零落了三十年的春花,斑駁了三十年的秋月,也完成了青春與成熟的對接。
笑,在燈前呲牙咧嘴,牽扯著褶皺的神經(jīng),一層層、一排排,如浪一般洶涌,如浪一般澎湃,將歲月的海岸猛勁拍打。
此岸花落,彼岸花開,不由自主的一個回眸,凍結了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而前方,太陽依舊有說有笑,一說一笑間,把方向一一點亮。
從相冊里捕捉幸福,幸福削瘦得如紙一般薄。沿著泛黃的間隙一望到底,雙親嘴角扯起的弧度,和花一起零落。只留下殘香點點,在紙上茍言殘喘,讓人知道最美的事兒,也曾擁有過。只是良辰好景,俱已成了虛設的昨天。
在眼瞼里一閃一閃,一滴淚,晶瑩如雨。由上及下,由高及低,剔透了他鄉(xiāng)故鄉(xiāng)的橋梁,一滴淚,從橋頭到橋尾,從這頭到那頭,用盡了三十載的光陰,以及朝朝暮暮的牽掛和悲喜。童年,也在村頭佝僂不堪的老槐樹上風干,和紙鳶一起低徊在記憶的洼地,永遠爬不上來。但在心里,一直未曾老去,更未曾死去。
還差一點,便可以與春天結緣。把花摘下,插入瓶中,享受一季的芳馨和寧靜。從百花中走來,那女子,一顰一笑間,美得和花一樣動人心扉。把草戒指給最親愛的人戴上,沒有燈紅酒綠,沒有香車寶馬,有的,僅僅是三十年風雨磨礪的歲月,以及應對事物的老道和成熟。
而立之年,把諾言許下,把輕狂擱下,用滄桑包裹自己,用成熟武裝自己。承擔了后半輩子對家庭的義務和責任,也享受了后半輩子的幸福和溫馨。幸福中,有妻,有兒,或者有女。溫馨中,有悲,有喜,也有平淡。
走過的東西南北,此刻已不再陌生,就像一尾魚,在大江南北漂泊,在四海之內(nèi)安家,再流浪;流浪,再安家。
一路上,沒有一帆風順,人生,只會在停停走走中發(fā)光。有悲就會有歡,有哭也會有笑,斟一盞苦辣酸甜,飲一斛風花雪月。在似水的流年里追逐夢想,一步一朵浪花,打濕了滿是溝壑的額頭。也在這一刻,從心頭衍生出一聲低問,緘默中,聲音穿墻而過:而立之年,人在何方?
而立之年,人在何方?在天涯,在海角,在歲月的波浪里與魚競躍;在他鄉(xiāng),在故里,在一輪似是而非的月下淺吟低唱: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在悲中,在喜里,在哭與笑間輾轉(zhuǎn)反側(cè);在字里,在行間,在逼仄的文字中書寫一段而立之年。
而立之年,學會放下該放下的;而立之年,學會把握該把握的;而立之年,學會追求該追求的;而立之年,學會迎接該迎接的。而立之年,生命如花,綻放一季嫣然,馨香彌漫在夢里夢外。夢里,青春未曾老去;夢外,向遠的人,一路朝著太陽奔跑。
而立之年,心安放的地方,他鄉(xiāng)也是故鄉(xiā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