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驕陽穿過二月的寒氣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幾艘輕舟在和風的吹拂中漂行。和師傅、師爺時常經(jīng)過這橋邊,偶爾抬起頭,望見一只風箏,帶著長長的粉紅色尾巴,在一棵樹上冉冉升起。它舞動著,牽引著大樹的枝干和葉子,和它一起倒影在湖邊。
兩人相戀已經(jīng)有兩年多。
師爺李帆從工作以來,讓自己從一個社會的壞小子逐漸成為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之前還在廈門讀書的他,在宿舍里面差點被一群拿著水龍管欺負的男生,竟然在那時候拿著一把刀對著他們,可現(xiàn)在,卻是一個可以在公司里面獨擋一面的男人。
而師傅曉玲畢業(yè)之后,是在深圳工作了一段時間,然后被自己的父親介紹到這邊來工作,一個嬌氣任性的女生,卻也是現(xiàn)在公司的主力。
師爺暫時沒有辦法離開這里,就算心中有宏偉藍圖,也要先將它擱置一邊,因為師爺和這間公司老總算是從小認識,他希望師爺可以先留在此處和他打拼,穩(wěn)定整體的發(fā)展,同時他也答應(yīng)了老總的母親,要相助于他。為了這一些承諾,為了這一份兄弟情,師爺在這里已有四年的時間,無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他都會全力為這里付出。
慢慢的,也穩(wěn)定了許多,但是招人也一直成為一個難題,需要找到一些合適的人,在這年頭,都不算容易,在沒有一個人可以替代自己的時候,他不能就這樣離開,畢竟這里的心血不僅屬于他一個人,還有那些跟他一路走過來的朋友,師傅是個例外。
他們兩個是在這里邂逅相遇的,師傅剛進來時候,稚氣未脫,嬌氣仍在。師爺說她一整天都懵懵懂懂的,一進來公司,就搔頭撇嘴的,不知從何入手,公司的負責人便讓師爺帶著師傅熟悉工作安排,這倒給了他們相知的機會。
之后,師爺帶她學習了公司生產(chǎn)的流程,師傅便要進入自己客服的工作。第一次面對客戶,第一次出貨,都是一個挑戰(zhàn),而帶著師傅做客服工作的人,又休息了一個星期,據(jù)說,這是上頭故意安排的。
我算很幸運,從進來工作,師傅和師爺都在身邊。
她一開始難以接受這樣的安排,覺得很難勝任,但自己又是父母親介紹來的,不能就這樣棄之而去,加上師爺又辛苦的帶了她一段時間,不用在正途,則也枉費了別人的心思。
師傅扛了下來,而這樣的工作,其實至少需要兩個人配合,不會那么累,但那時,只有師傅一個。
或許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們兩個基本上每天都有工作上的交接,師爺也從生產(chǎn)的一線轉(zhuǎn)出來做業(yè)務(wù),這加大了他們之間深入了解的機會,讓他們知道彼此都值得去相惜相愛。
不舍的繾綣,難割的情懷,這是他們對彼此最簡單的付出,卻是最珍貴的愛。
時常經(jīng)過這橋邊,看著風箏的線緊緊地綁在大樹的枝干上,仿佛覺得那就是他們兩個對彼此的承諾:死生契闊,不離不棄。
從相知到相愛,這樣過程,每一對戀人都會經(jīng)歷,可是要永遠的守護著它,抓住它,卻需要很大的力量,可這樣一條纖細的線卻將大樹抓得如此牢固,幾年來,多少路人經(jīng)過這里,停足而觀,也都未曾動搖;多少風雨刮過,也不曾斷落。
后來,大樹長出了很多的葉子,枝干也長了,本來風箏一直飄浮在大樹的上方,可是現(xiàn)在大樹已經(jīng)長得和它一般高了,颶風來時,枝干會擋著,生怕將風箏吹裂了,大雨傾盆之際,樹葉又會將它裹在里面。慢慢的,風箏依偎在大樹身邊,偶爾和風輕拂而過,風箏會出來曬曬太陽,隨著風搖晃一會兒------
其實風箏的線要拉得更長,飛得更高才引人矚目。
而大樹要在天空交接相會才有意思。
但它們并沒有如此,只是長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飄浮到一個適當?shù)牡胤,就算大樹允許風箏飛得更高,可風箏卻不希望大樹離自己太遠;縱然風箏希望大樹長得碩大無比,但它卻不愿意風箏總是辛苦地昂著頭看著它,也不愿意它總是憋在自己的懷中,限制自由。
四季變換,秋天來到的時候,葉子會脫落,但每年的春天,大樹總會給風箏一些新的希望,新的驚喜,但風箏卻始終一成不變地在大樹上找一個屬于自己的位置,一直跟隨著它,無論它經(jīng)過多少次春秋的蛻變與成長。
我們知道鯊魚是沒有魚鰾的,無時無刻不承受著壓力,所以它們就一刻不停地游動,否則就會被水壓死。所以,億萬年來,鯊魚從未停止過游動和抗爭,那是他們生存的方式。如果有了魚鰾,魚就會輕松很多,可以隨意沉浮,還可以停在某地休息。
而愛給了師傅、師爺最好的魚鰾,讓他們在現(xiàn)實社會游動的時候,可以停留,不至于因為停止拼搏,停止游動,就會下沉,甚至被水壓死。為愛裝上責任的魚鰾,游到哪里,都是幸福。
師傅陪伴師爺走了很長一段路,就像這橋邊的大樹,枝干上的風箏無論風吹雨打,都不曾掉落下來,風箏不奢望自己會飛得多高,大樹也不需要長到跟天空交接相會,他們只確定彼此,無論多遙遠的距離,我可以看見你飄浮的身影,你可以遙遙見得著我的樹頂,就夠了。
而風箏是無意中纏繞在大樹上的,但它卻認定了這是一生的守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