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漫步校園,不由地在圖書館那一隅停下了腳步,
夕陽像是害羞的姑娘,躲在云彩身后,卻也暈紅了半邊天空。可能因有了歸家的欣喜吧!
不是,飄來晚秋的輕風(fēng),帶著絲絲寒意,沁入心脾。路旁,高大壯碩的楓樹早已脫去了柔密的綠絨,換上了露骨的紅裝。依附著粗壯枝干的紅楓葉,隨風(fēng)盤旋,似舞著輕柔華爾茲的少,在落地的剎那完成舞曲的最后一節(jié)。聽著他們隨風(fēng)和著的窸窸窣窣的歡唱,看著安然堆疊在悠長小道上的楓葉,我知道,他們也歸家了吧!
轉(zhuǎn)過身,借著昏黃的晚霞,看見荷塘靜靜地躺在這校園的一隅。像一只南飛的雁,張著翅膀。有黑褐色的羽毛,近三角的身形。四周環(huán)繞著的是已披上了斑斑點點黃褐的楊柳,動容的垂著那萬條絲絳,似乎要在這溫婉的余暉中睡了一樣。
我沿著路旁的石階走下去,一階一階,一步一步接近荷塘。
荷塘邊上,紛雜卻也有幾分平整的草坪上鋪著一條窄窄的大理石小徑。哪里飄來的片片紅楓葉,給這綠中夾著枯黃的草坪和灰白的小徑,增添了點亮麗。如果說,垂柳是這荷塘的護(hù)衛(wèi)兵,那么石徑就可作為它的護(hù)城墻了吧!
坐在石徑旁的古色木椅上,水面上林立著的是曾經(jīng)那“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荷莖,如今這般干枯歪斜著,而頂著的也不再是曾經(jīng)那“田田的葉子”,只有這枯萎蜷縮著的殘葉。有的折頭向著水面,秋風(fēng)中搖搖欲墜,有的不知何時落入水中,保持著身形,甚或是已化作淤泥。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地想起它們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旖旎,奇人嬌容,今日卻如此蕭條凄涼?粗且岩蚩葜∪~的腐化而更添濁色的池水,怎能逃脫的了古人那句“自古言秋悲寂寥”!
沉靜中,忽然,池中一陣擾動,陡然打破了這一片死寂。我順著水面的層層漣漪推開望去,發(fā)現(xiàn)了中間的哪位“破靜者”。不知哪里來的一只鴨子,自在的在干枯的荷莖中穿梭,四處碰撞著水面的枯葉,像是在尋覓什么。我被它完全吸引了,目光跟著它。回過神來,已尋不到內(nèi)心里鼓動的悲涼了,這小生命把整個荷塘都變得生氣盎然。
荷塘并不是沉寂的,荷塘的一切都在各自的人生軌道中行走。
那掛在莖頭,干枯萎靡的荷葉,只是做著對荷塘滿懷欣喜的向往的一種姿態(tài)。你看落入水中的枯葉,恣情的舒展,似乎回到了“田田”的年代,它們在懷念著年輕的日子,不是嗎?那斜曲的荷莖,急切地靠近水面,似乎渴望著躺下休息,它們想尋求明天的伸展新生,不是嗎?雖然已經(jīng)失了繼續(xù)高昂的時間,枯萎了,但是它們?nèi)匀皇怯猩暮伞,F(xiàn)在,是一日的黃昏,是一年的黃昏,也是荷的人生的黃昏。那只是它們歸家的姿態(tài)。“落葉歸根”不正是“化作春泥”嗎?
其實,秋,并不悲涼。秋只是個歸家的日子。
我也好久沒有歸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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