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侄女的男朋友把它帶到我們家的,那孩子傻呵呵的笑道:“不知道是誰家扔的,可我覺得這種樹如果栽好了蠻好看的,就撿來了,我又沒地方栽,阿姨你們要不要?”我很是驚喜,因為我早就想有一顆鐵樹了,雖然那時候的它并不茁壯,而且被摔得遍體鱗傷的。
它復(fù)元起來很是艱難,雖然我算是精心呵護(hù),但是,幾個月過去了,它還是那個老樣子,只是沒有枯死而已,卻一點生氣也沒有,漸漸的,我不再殷勤的去探望它,水當(dāng)然是由少澆以至于完全忘了澆。當(dāng)有一天我又想起再去看它的時候,它早已落盡了最后的一片葉子,只剩幾條枯枝了。它的枯死是乎全在我的意料當(dāng)中,雖有小小的嘆息,卻沒有什么震動,我甚至都沒打算把它從花缽里清理出去。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我也想過把這株干枯的鐵樹清理了,好騰出那個大花缽栽點別的什么花,可這家伙可不像別的花草那么好清理,我拔了好幾下,把個笨重的大花缽弄得地動山搖的,它卻紋絲不動。我只好作罷,嘴里嘟噥著:“笨死了!笨死了!”也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它。原想著改天老公在家的時候,讓他來弄,誰知我竟又把這事給忘了。等我再一次想起它的時候,已經(jīng)是初夏了。這一次再見它,使我足足過了一把驚喜癮:那早就干透的枯枝間,竟冒出了一簇美麗的、充滿生機的綠葉!除了像所有的女人一樣驚叫、拍手、跳腳。我無法言說自己當(dāng)時的感受!剔去那些干枯的老枝,它是最美的新娘!在那個夏季里盡情展露它的萬種風(fēng)情。全然不知道生命中還有風(fēng)云突變。
盛夏里的一場暴風(fēng)雨,讓風(fēng)華正茂的它從樓上陽臺翻落地下,再一次被摔得葉殘枝斷!我把它撿回來,再不敢放到陽臺的圍攔上,而是放到圍攔里,這里到是很是安全,只是陽光十分有限,雨水更是難得淋到。好在我已經(jīng)了解它的脾性,不再為它的沉悶和了無生機心煩氣燥。隔三差五的,總記得給它澆點水。它身旁那些十分肯長的雜草,也被我一一拔去。第二年初夏,那些美麗的葉芽如期而至。因為少有陽光雨露的滋潤,那些葉芽不是十分茁壯,可這不光不能削減它們的美麗,反而讓它們更見風(fēng)姿。
幾年了,一直都是,我殷勤笨拙地照顧著它,它真情淡淡地愉悅著我。我們之間,驚的成分逐年淡去,喜的情素不減當(dāng)初。去年,我有了夢寐以求的屋頂花園。它到了那里,有了更多的陽光雨露,而我也有了更多照顧它的經(jīng)驗,施肥也變得方便了。我除了希望而且相信它會長得更加精神,再無別的妄想。
它可不是這么想的。今年,它依舊按時出苞了,我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去看它,可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苞怎么跟往年的有點不一樣呢?我心里疑惑,又找不到答案,就跑去看別處的鐵樹,就是不一樣啊,再看幾次,人家都長老高了,它還是那么點,真有點千年不長一匹毛的架勢。我覺得真是沒道理,還有幾分委屈:你在這屋頂曬著飽飽的太陽,還能淋到雨水,我又給你施了適量的肥,你怎么反到敷衍起我來了?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看見芽苞中間露出了一些嫩綠的、圓鼓鼓的小東西,恍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原來這鐵樹是要開花了?!征像早就擺在那兒了,可我想也沒敢往那上面想!都說千年的鐵樹才開花,這株小小的,幾經(jīng)劫難的鐵樹,它怎么可能就要開花了呢?
狂喜過后是淡淡的擔(dān)憂:都說鐵樹開了花就要死了,這株小小的鐵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