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暉灑滿山谷,整個鄉(xiāng)村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薄紗,當(dāng)落日完全西沉,薄紗褪盡,夜幕降臨了。村子里徐徐升起了裊裊炊煙炊,飯菜的香味隨著晚風(fēng)撲鼻而來。臘肉炒豆豉最香,饞的讓人忍不住尋著香味兒去;▋翰輧涸谝股吨榈淖虧欀刑耢o秀麗,一改白天炎炎烈日下那份奄奄一息喘氣般的掙扎。一切委屈都在朗朗月光下消失殆盡。如水月光,溫柔而又一點(diǎn)曖昧地灑滿村落,像是在撫慰驕陽帶來的傷痛。鄉(xiāng)村的夜晚,別有一番風(fēng)景。
晚餐過后,村子里的人們?nèi)齼蓛砷_始集中到大槐樹下納涼。這是村里最熱鬧的時刻。三姑六婆們拿著小蒲扇,帶著小板凳,牽著小孫子,尋著滿意的位置坐下。男人們帶著象棋,帶著撲克牌,上大人花牌,三五個一伙,殺上幾個回合。有的干脆泡一壺好茶,自飲自樂,閉目養(yǎng)神。大姑娘小媳婦們穿著干凈漂亮,拿著新款手機(jī)或者是十字繡,鞋墊什么的,嘴巴邊聊,手里也沒閑著。飛針走線,一個個精美的圖案在她們靈巧的手中活靈活現(xiàn)。大概她們的針線好,也是給自家男人長臉。男人得意的把鞋脫了嶄新的布鞋里面的鞋墊有意無意的露出來,贏得姑子婆子們的一陣贊美聲,男人就更得意了:“這算什么?我家墻上掛著一幅3米多長的十字繡,我媳婦只用了個把月的時間就繡好了。在城里裝裱鑲嵌一下,花了一百多塊。”
男人吹奉勁兒惹惱了其他媳婦們,換來七嘴八舌的揶揄:“那你媳婦每天晚上光繡這十字繡,不是耽誤你那檔子事兒了,敢情你天天陪著畫上的美人。”
“畫上的人再美,管個屁用……”你一言我一語,大姑娘抿著嘴好笑,小媳婦們笑彎了腰。姑子婆子們笑的喊肚子疼。其他男人們也隨和著哈哈大笑。女人臉上明顯晴轉(zhuǎn)多云,男人看見女人變了天,趕緊穿上鞋子,氣呼呼的隨著女人后腳回家。他們的散去沒有影響其他人的情緒,相反的議論開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十多個女人圍成了堆兒,好似馬蜂窩被捅了一下。東家長西家短的成了飯后茶余的消遣。
誰家的男人在外打工掙了“大錢”了,“那一準(zhǔn)兒在外面找了小三兒,男人有錢就變壞。”“哎,還是天天廝守在一起的穩(wěn)妥些,在農(nóng)村苦點(diǎn)累點(diǎn),種煙葉,種辣椒,種西紅柿行情都不錯,我們一年也能掙個七萬八萬的,最關(guān)鍵是不怕到時候人財兩空,抓不住人的時候,就攢點(diǎn)錢在手中,有錢才是硬道理。到時候,他一個窮光蛋,誰愛要誰要去唄,餓不著我和孩子就成。”
“就你心眼多,誰算的過你呀!”“秀云,你聽說了嗎?咋們村李林在廣東打工,帶回來個媳婦,是廣州當(dāng)?shù)氐,人長的可俊了。”菊花巧舌如簧,外號新聞傳播員,那里的事她都曉得個一二。秀云接過話茬:“我看見過那個女人,身材蠻好的,皮膚有些黑,臉上上的水粉足夠粉刷我這三間大瓦房了,可黑就是黑,這也遮不住。”
“聽說廣東日頭大,毒著咧!曬的,廣東人都這樣,白皮膚都是美容整的。”喬慧也加入這支隊伍,參加討論。
“哎,我們這些鄉(xiāng)村婦女天天風(fēng)里來雨里去,再大的太陽照樣在地里干活,也沒擦過防曬霜,也沒心思涂脂抹粉,怪不得城里人比我們好看,她們保養(yǎng)的好,也不用頂著日頭在地里忙乎。人比人氣死人”。菊花的一席話,把幾個女人的心情推到了谷底。
短暫的失落過后,她們又開始談?wù)撜l家的孩子考取了大學(xué),誰家的孩子最孝順,誰家的孩子在某某城市做白領(lǐng),年薪多少萬,張家的兒子要娶媳婦,李家的閨女要出嫁,王家的媳婦要生小孩,孫家蓋房子要幫忙等等,一陣陣笑聲,把剛才那些小小的不如意拋的干干凈凈。笑聲清脆爽朗,把男人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影響他們下棋打牌,男人們不樂意了,就罵道:“死婆娘,笑的像鬼哭似。”女人們難得的一直對外:“你們難受就對了,一準(zhǔn)兒輸了棋,找茬出氣。”男人臉上氣的像潑了豬血似得,“下棋下棋,沒工夫理會她們一群老娘們兒。”棋子在石凳子上擲的鏗鏘有力。
夜深露重,人們把一天的疲勞都在這里閑話家常中漸漸散去,大家都帶著來時拿的物件兒,各自回家去了。鄉(xiāng)村夜晚恢復(fù)了她應(yīng)有的寧靜。唯有蟲兒在草叢中鳴唱,像是在招呼自己的伴侶。星星綴滿藍(lán)藍(lán)的天幕,頑皮的眨巴著小眼睛。
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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