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湯顯祖
有一位巫色女子曾說過:“癡到拿自己性命去捍衛(wèi)愛情的女子,除卻癡情,更多的是癡傻。”而《牡丹亭》里的杜麗娘便是典型的代表,游園驚夢,只因一個夢,便可為一個從未謀面的男子相思至此,白日消磨腸斷句,世間只有情難訴。也許,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但沒有哪個女子會說杜麗娘是不幸的,相反,會羨慕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又有哪個女子不曾有過紫霞仙子的夢: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囑目的情況下出現(xiàn),身披金甲圣衣,腳踏七彩云來娶我。但隨著韶華流逝,美夢難再,留下的只是一個淡薄的影子,或許還夾雜些許淡淡的悲哀與遺憾,隨風(fēng)化作眼角的一滴淚,徒留苦味。而生活總會過下去,即使沒有遇見喊著“姐姐,將息,將息.....”溫和如柳夢梅的男子,也會走進(jìn)一個“墳?zāi)?rdquo;但那總比死無葬身之地好得多吧。
以前,總喜歡徐志摩的詩,尤愛那首“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jié)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jīng)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可以稱為物質(zhì)時代的純粹愛情。只是為了愛而愛,不會以愛之名典當(dāng)所有。仿佛,沒有了愛情,一如簡愛所說人沒有了靈魂。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如花美眷,也抵不過似水流年。
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琴瑟和鳴,一曲《鳳求凰》的傳奇也只可在書中流淌,世人只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圓滿,卻忘記了前兩句“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的綿綿恨意,他們只寫長卿的癡情,又有誰知文君學(xué)紅佛夜奔究竟需要多么大的勇氣,不是每個閨中小姐都有當(dāng)壚賣酒的孤絕。也許多的人認(rèn)為卓文君是幸運的,至少比王寶釧幸福,她丞相小姐空守二十年無果的愛情,迎來的卻是西涼王與后的郎情妾意,濃情蜜意,當(dāng)個局外人,垂手而觀。而文君,至少她的丈夫衣錦還鄉(xiāng)地來了.....
愛如胭紅,涂在美人面上的胭脂,終會在暮色中抹去,即使用生命來鏤刻的情意,也會坍圮成為廢墟。轟轟烈烈的愛情,終抵不過一句“我們不合適。”才會有那么那么多如喜寶的女子:我要有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那么我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錢。倒不如與情人說:愛我勿太深,愛我要長久。
喜歡杜拉斯的《情人》里的一句話“我愛你年輕時候的臉,更愛你備受摧殘的容顏。”愛情,有時更像一出折子戲,胡琴撤去,大紅的帷幕被拉扯下來,終將謝幕。戲子留不住年華的淡漠,觀眾留不住戲子的笑容。愛情或許更似邂逅了一場盛景后,擺出的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
景年知愛否?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如果愛,請深愛,若放棄,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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