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趣憶
（二）
三年級，我胳膊別了一塊小隊長布牌！一二年級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搜羅小玩具的女孩子，漸漸和我友好起來。
春季開學(xué)第三周，爸爸突然來到我們學(xué)校，要帶我和同班的弟弟到他任教的杏樹初中上學(xué)。
冰雪初融，門前的小河在斷裂的冰層下歡笑著，潺潺向東流去。向著小河奔流的方向，跨過三道河灣，途經(jīng)兩個村莊，上了一段小陡坡，微微晨曦中看到了新轉(zhuǎn)入的學(xué)校。
書包放到爸爸的宿舍，他簡單叮囑幾句，就讓我倆去西邊第一間教室上課。踏進(jìn)土木結(jié)構(gòu)的教室，幾十顆腦袋先后伸長，一道道目光唰唰地看過來。轉(zhuǎn)眼間，弟弟不知去向。沒有課桌，膽怯地紅著臉，我踮起腳尖將算盤放在窗臺上，低頭打開課本，準(zhǔn)備站著聽課。
第一排的女孩拽了拽我的衣襟，讓出一條凳子。我如獲救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俊秀可人，非常文靜，羞羞的好可愛。她的課本上寫著“王小玲”。同桌憨厚黝黑，樸實大方，叫張?zhí)m蘭。
下課了，老師前腳一跨出教室，從后排竄上來一個男生，猴子一樣跳上講臺，拍著黑板擦，提溜著鼻涕演講：“今天的陽光，燦爛——燦爛；我們的教室，破爛——破爛；六十個學(xué)生，五十九個笨蛋——笨蛋！”我筆頭戳著作業(yè)本，仰頭笑出聲來。男生紅眼圈，厚嘴唇，看見我笑，跳下講臺，掰了一把我的小指說到：“我認(rèn)得你，你在櫻桃村，你演《金麒麟》中的宋巧鳳。哈哈，一嗓子唱走眼了！”我羞紅了臉，自尊心大受傷害。“不過，扮相真不錯！”小玲狠狠拽我一把，扯著我向教室外走。紅眼圈一下子沖過去，“砰”一聲，一塊門板“咣當(dāng)”掉在地上。他用脊背擠住門，腳從空擋伸了出去，嬉笑著橫在那兒。另一位男生推過紅眼圈，開門讓出我們，撿起門板往上套。小玲提醒我以后別對紅眼圈笑，他是個搗蛋鬼，壞男生。
課外活動打掃衛(wèi)生，我正在蹲在兩張課桌間掃地，那紅眼圈忽然將一位大男生推過來，那男生雙臂按在墻壁上，撅著屁股撐出一個空間，我傻傻地抬頭望著他們，大男生瞅著我說：“趕緊跑啊！”我扔下掃帚，躥過前面的桌子，跑出教室。
我懵懵懂懂，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名堂。小玲大我兩歲，她好像對這些事很敏感，但不透徹解釋，只對我說，那大男生15歲了，讓我以后盡量躲著他們。
我發(fā)現(xiàn)，杏樹初中男女生之間，沒了櫻桃小學(xué)的純凈。櫻桃小學(xué)都是我們一個大隊的孩子，我們的父母相互間都很熟悉，都有相應(yīng)的輩分尊稱。杏樹初中的學(xué)生來自方圓十幾個村莊，年齡相差5、6歲。那些大男生，總愛以極端的方式欺負(fù)女生，而女生總在背后，議論男生的惡劣行徑。
班主任教語文，課前五分鐘便踏進(jìn)教室，從講臺上走下來，站到我們的課桌前，從腋下抽出一支銀色綠邊兒的小金屬盒，笑著對我們說，想給我們吹一支曲子。全班學(xué)生便興奮不已，要他趕快表演，他倒羞紅了臉，怕吹不好，我們再次掌聲鼓勵，他便雙手捧著那小金屬盒吹奏起來。哇，那是什么東西，竟然能吹出那么好聽的聲音。小玲悄聲告訴我，那是口琴，班主任是剛剛調(diào)來的師范生。
數(shù)學(xué)老師身體壯碩，講課帶著鋼音。
而自然老師則是我爸爸，他教我們唱課本后面的歌曲：“晨風(fēng)吹，陽光照，紅領(lǐng)巾，胸前飄，小朋友啊歡歡喜喜進(jìn)學(xué)校，見了老師敬個禮，見了朋友問個好……”
第四節(jié)，小玲牽著我的左手，蘭蘭牽著我右手，我們來到校園東邊的操場。體育老師一身運動服，身輕體健，整好隊列，來了個“砍掌穿掌提膝亮掌”，接著分解，說各路的用處，叫上來一位男生，轉(zhuǎn)眼間就被他放倒在地。
天氣越來越暖和，我也慢慢適應(yīng)了新環(huán)境。
二月二過后，我們換了單衣。早自習(xí)，初中的女生們拿了凳子，將長辮子攔在胸前，背靠梨樹，有的在晨讀；有的心不在焉，東張西望；距離近點的，課本夾在兩腿間，竊竊私語。在和暖的晨光下，我和小玲、蘭蘭也走出教室，背一會課文后，小玲便給我倆講“顏如玉”，講“俠女十三妹”，講癡情的秀才聽了小姐戲言，剁了自己第六個指頭。我入了迷，蘭蘭卻心不在焉，玩弄著手中的紙條，折疊出大大小小的花籃、衣服、紙鴿。
2014-1-11
|
大校網(wǎng)站
聯(lián)系我們
公安機(jī)關(guān)備案號：61011602000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