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芳兒懷孕的時候,母親竟然舍得放下田間農(nóng)活,從老家趕來跟我們一起住,一門心思地伺候芳兒的起居生活,照她的話說,一定要讓兒媳吃好﹑睡好,這樣生出來的孫子才健康﹑健壯,這是她最大的夢想,我和妻子一陣陣感動。
可沒過幾天,在飲食方面出現(xiàn)了問題,雖然母親變著花樣地給芳兒做著可口的飯菜,但無論什么菜里都要放些醋。芳兒生來就不喜好醋,她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芳兒終于忍不住了,她滿臉沮喪地告訴我,母親做荷包蛋也放醋,她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種別樣的“醋生活”,如果再不停止的話,就不用母親伺候了。我這個中間人也挺為難的,總不能讓老人家心涼吧?只好暫時安慰芳兒幾句。
第二天我借機將醋的事跟母親說了,母親先是微微一怔,接著笑著說:“醋好啊,常言說酸兒辣女呢,吃酸能生個男孩,抱孫子是我一輩子的夢想,千萬可不能斷了程家的香火!”
我是咱家三代單傳,深知母親的想法,芳兒生個男孩,對我們家而言是多么的重要,芳兒善解人意,理解母親的良苦用心,她紅著臉說:“媽,聽您的就是了。”母親會心地笑了。
為了能給程家傳宗接代,實現(xiàn)母親的夢想,芳兒“認真”地吃醋,接受著母親安排的一切營養(yǎng)食品,盡管我們知道“酸兒辣女”的說法非常離譜。母親抱孫子的信心十足,忙得更有勁了。
終于挨到臨盆的那一天,在醫(yī)院里,母親不停地向手術(shù)室張望,嘴里嘮叨著,我想還不是求上天保佑,保佑她抱個孫子,我和父親則安慰她:“肯定如你所愿的。”
出來了!母親一步上前,緊握住醫(yī)生的手問:“醫(yī)生,大人和孩子都好吧?”醫(yī)生微笑著點頭。母親雙手并攏,對著上天說:“老天保佑,母子平安就好。”
遺憾的是,母親的夢想沒能實現(xiàn),芳兒生了個女孩。母親則抱著孫女兒高興得手舞足蹈,她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踏實。芳兒悄悄地告訴我,她心里真不是個滋味,覺得愧對了我一家,尤其是含辛茹苦的母親,芳兒有氣無力地說:“媽,對不起,我沒能生個男孩,您的夢想……”
母親立即打斷了芳兒:“少說話,身體要緊,你可真傻啊,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重男輕女?生男生女都一樣嘛!我雖老了,但思想還是進步的,國家出了那么多關(guān)于計劃生育的政策,電視,廣播都在宣傳,我都能背熟了,好好休息吧,別胡思亂想了。”
我和芳兒還是不相信母親的話,弄不明白她的思想轉(zhuǎn)變得會這么快!看著笑容洋溢的母親,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問:“媽,您不是說酸兒辣女嗎?怎么不靈了?”母親狠瞪我一眼:“吃酸就能生男孩嗎?虧你還是個文化人,其實啊,我只是想讓芳兒多吃醋而已,醋能開胃,增強食欲,也能消除疲勞,最主要的是,醋能預(yù)防感冒,懷孕期間怎么能感冒呢?否則對大人和小孩的健康都會有影響,如果我不說酸兒辣女,你們會聽我的話嗎?”
原來是這樣,但我們還是不放心:“媽,可是您的夢想呢?”母親大笑:“什么夢想。磕缸悠桨膊攀俏艺嬲膲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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