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繁星一片。
清風吹皺了黑夜。
隱約聽到夏蟲的竊竊私語,竟然沒有了小時候的興奮和喜悅。灑落一地的紙被風吹散,一絲煩躁與不安掠過心頭。
我的童年曾在這樣美好的夜晚歡呼雀躍,興奮不已。昔日的無憂無慮在這遼闊的夜幕中重新上映,我仿佛看到了奶奶手中搖擺的大蒲扇,還有邊聽故事,邊仰起稚嫩的小臉好奇地打量著天空的小女孩。童年的小女孩,是那么相信奶奶說的故事,以前的天空很低,地上的人一伸手就能抓到星星,但是不乖的小孩永遠也抓不到。于是,我的童年充滿了大人贊揚的聲音,也充滿了手上抓滿星星的夢。然而,這個夢一直都只是在夢中出現(xiàn)。當明白這是一個永遠不會實現(xiàn)的夢時,少女的心事已寫滿每一個夏夜,叛逆熾熱了每一縷清風。
是什么把我童年的夢奪走?是什么讓我滿臉疲憊?是什么帶走了我的自信與勇氣?
日歷飛快地撕去時間,我把那些天真的日子重新鎖上,不會再有會飛的小狗,只有在大樹下撒尿的獒犬,也不再有能變成動物的枸杞,只有在風中搖曳的植物。媽媽把桌面的書帶走,留下所有的表格,留下我人生的選擇,也留下了一個周末的憂郁。我明白了媽媽說的話,長大了,路要自己走。我選的路,我要認真走。
悲涼的風無心,卻注定了楓葉的漂泊。無盡的心酸是孤雁寂寞的長鳴,延綿的思念是燕尾剪不開的愁。從無憂無慮到為生活奔波,從純真到世俗,青春是否已老。匆匆走在異鄉(xiāng)喧囂的大街上,背著沉重的責任與心愿,承受著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打擊,我已想不起家門前的葡萄藤是否還環(huán)繞著木棚,但夢里是有的。悶熱的夏天,不知爺爺是否會帶著大黃狗在黃皮樹下乘涼,和老人們聊家常,笑談世事。門前的水坑,不知是否還會積滿水,引來許多孩子開心地玩水。無論是滴水的屋檐,還是長滿青苔的井臺,抑或蜻蜓停駐的池塘,都化成童年的星星,在夢里才能緊握手中。
內(nèi)心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回家。而我的腳步依然踏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為了曾經(jīng)渴望的生活,為了自己遮掩的夢想。無數(shù)次猜想,如果有一天出版了一本書,送給家人和朋友,他們會怎么做?無數(shù)次的結(jié)果都是,奶奶接過直接墊桌底,媽媽拿來燒火煮粥,爸爸翻兩下放沙發(fā)當枕頭,好友會拿來墊方便面,放進廁所當備用廁紙。于是,魚尾紋在哭笑中漸漸出現(xiàn)。我不得不相信歲月正悄悄偷襲著我,爬上我的青絲,穿過我的臉頰,侵蝕我的勇氣。
流星劃過黑夜,我駐足許愿,歲月,請還我青春與童真,讓我如孩子般撒嬌歡笑,充滿自信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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