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暖的水流中,洗去一天的疲勞和汗水,換上舒適的睡衣,斜倚在夕陽下的搖椅上,看著院中一冬一春的勞動成果,心中無比的舒暢。
終于在年前,化解了家中糾纏已久的矛盾。從正月開始,我和妻在老家的院里打起了圍墻,并在平整好的場院中種下了各種各樣的果樹。經(jīng)過數(shù)月周六、日的苦干,到了今天,院子中的整理才算告一段落。
夕陽中,新砌的紅磚墻下的凌霄、紫藤已開始伸展著腰肢向上奮力地攀爬著,似乎要開展一次攀爬比賽。初夏的微風(fēng)輕輕拂過墻面,立時(shí),便漾起一層層生命的綠波,那長長的磚墻宛如一條游戲在碧波上的紅龍。搖椅邊上是我利用一株百年老槐的根做成的一方棋臺。雖老樹已逝,但旁邊一株小槐早已生機(jī)勃勃地為棋臺撐起了一方綠傘,正應(yīng)了劉禹錫的那句古詩“病樹前頭萬木春”中的景色。院中的果樹大約是新移栽的緣故,花兒開得比山野中的要晚很多,別處早已是“人間四月芳菲盡”,而我這里卻是“院中桃李始盛開”。在濃濃的花香中,忽然想飲酒,便起身去屋中覓得紅酒一瓶,高腳杯一只,花生米一碟,放在古木棋臺上,自斟自飲起來。在落日的余暉下,紅酒的顏色更濃。輕輕地把玩,透過掛杯的紅酒看院中余暉中的梨花,別是一番滋味。
不知何時(shí),夕陽退盡,明月已爬上樹梢,月亮的清輝灑滿庭院,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銀光。幾片薄云悄悄地從月亮的臉上劃過,似乎有意要給它增添上一條神秘的面紗。是!也許正是這幾許朦朧,才使得今天的月夜顯得比平時(shí)更加可愛。一陣清風(fēng)吹來,花香中樹影在月光下婆娑起舞,似水中搖曳的那可愛青荇水藻,而那隨風(fēng)飄飛的片片落花,就像水中游動的小魚、嚇、蟲,更似童話中的花仙子或小精靈。有人說“月光如水” ,只有在此時(shí)、此境,才可能真的理解這句話的含義。輕輕地?fù)u動手中的酒杯,那落花、月光又變幻出一種別樣的情景。不知過了多少時(shí)候,不知喝了多少杯酒,此時(shí)的我竟真的認(rèn)為自己在水中,靜靜地躺在搖椅上,看天上白云飄動,忽然想起“臥看滿天云不動,不知云與我俱東”的詩句來,感覺自己便在那靜靜的流水中的一葉小舟上,隨著白云漸漸遠(yuǎn)去、遠(yuǎn)去……。一時(shí)間,忘了憂、忘了喜、忘了名、忘了利,忘了我是誰,忘了自己身處何地,眼中只有這如水的月光,只有這飄香的紅酒,只有這漫天飛舞的落花,身體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只怕自己的哪一個無意的舉動,就破壞了這如詩如畫的風(fēng)景。
不知何時(shí),妻已站在我的身邊,輕輕地說:“夜深了,休息吧!”我從搖椅上站起,在這如水的月光中竟不敢前行,妻看出我的遲疑,邊來扶我,邊笑著說:“自己也能喝醉,真是的!”是。∽淼乖谠鹿庀,只是不知讓我醉倒的是月光、落花,還是香醇的紅酒。也許,只有經(jīng)過了,才會真正的體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