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與生活，僅有一字之差，卻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煮茗論道，書中悟禪，倚窗觀景，游歷山河，是生活；汲汲為生活，是尚為生存掙扎著。
面料粗糙的拖桿箱，摸起來，像極了人生。我們也總是喜歡帶著它，或為生存，或為生活，走過人生的大半。
若大學(xué)之前的自己尚還能無憂無慮地生活著，之后，便已是為畢業(yè)后踏入社會的生存積蓄力量了�；貞浧疬^去時，常常像活在小說中。小說是夢的延伸，做夢的人，是清醒的，俞夜，俞清醒。常常我也做支離破碎光怪陸離的夢，夜里驚醒或笑醒，想把這一切記述下來，而這往往發(fā)生在極冷的冬夜，我會苦笑的自己的神經(jīng)，靜靜躺一會再沉沉睡去，第二天便會懷疑夢境的真實性… ...
大概，這便是生存的狀態(tài)，不然我想自己是有心情記錄下靈感的。
打字到這里霎時食指抽痛了一下，夜深燈已熄，低頭仔細一看，第一個指節(jié)裂開了一到傷，原因不得而知，于是便意淫到，在戰(zhàn)火紛飛的中東，抑或困窘的印巴邊界，行走在生存邊緣的人是否同此刻的我一般，不知何時身上就布上了細密的傷口。
如今在滬念書，結(jié)識了不少上海朋友，再回憶“借助何處”，那“最上海的方式”充斥著辛酸淚。按道理京城的底蘊更為深厚，可我終究覺得擁有無限藏污納垢能力的上海，是創(chuàng)作的最佳地點，市井小民也好、悠閑小資也好，路上的掃街人、石庫門前小板凳上的老頭老太，再不然衡山路泛秋的梧桐，角角落落都是文藝的。
后來我讀張愛玲、王安憶、毛尖，上海的女作家相較其他倒是一帆風(fēng)順的。她們故事里奢侈的愛情我也愛讀，奢侈到極致，也就漸漸就想到一些個在書中所到之處、所遇之人的貧苦。
“不僅僅是荒原�；脑钐幱袛啾趶U堡、幢幢黑影、閃閃目光。硬說自己沒有恐懼，是不真實的，但我的恐懼有一大半被震驚所掩蓋，震驚人類文明的巨構(gòu)崩坍得如此凄涼。它們究竟是如何崩坍的？歷史書提供過一些猜測性的答案，多數(shù)是大而化之、語焉不詳。其實，一切摧殘都是具體的，一切委屈都是難以表述的，因此那些答案也是值得懷疑的。不必懷疑的是結(jié)果，衰草瓦礫，承載著一個個從古到今的災(zāi)難。”
生存向來與滅亡是一對好兄弟，始終不離不棄，微微不慎，便會從獨木橋上翻下，湮沒在歷史長河中漸漸被遺忘。文化之于人，更是艱難地在世間前行著。
上海是一座容易發(fā)生故事的地方，林蔭道上的一家咖啡館、石庫門建筑的奶茶店，更不消說歷經(jīng)歲月洗滌的大劇院，巨幕后拉開上演著愛恨情仇。她安閑又冷酷，就像一不留神會染上的嗎啡毒癮，一輩子戒不掉；她的小資情懷會讓你漸漸迷失，將曾經(jīng)的理想拋諸腦后。好在自己會習(xí)慣性地堅持一些東西。
這里的人習(xí)慣了盡享生活，仔細地探究，又似是在殘酷中生存。
曾經(jīng)的我們都有過豪言壯志，有過世間最純粹的心靈，有過太多太多引以為傲的事，可惜時光的列車轟轟前進，它不曾等待，永遠是加足馬力向前開的節(jié)奏，于是許多人追不上了，也有許多人追上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渴望的人生，或卑賤、或平庸、或熠熠發(fā)光，只是并非事事盡如人意，我們在妥協(xié)中背叛著內(nèi)心的自己，臨終之際方才驚醒活了這一世，竟不曉得是為誰而活。
所有美的感受都要經(jīng)過心靈，愈陳愈香，俞久俞醇。平凡的日子里難免遇到一些人，總是扮演著跳梁小丑的角色卻不自知，有時我們也難以幸免于難，這個世界總有可以操控整個舞臺的人，他們寫著符合自己心儀的劇本，在幕后擺布我們的人生。最可悲的是我們并未察覺自以為主宰一切的僅是自己的上級，于是可笑地嘲弄抱怨那些他們觸手不可及卻忘得見的人。
人生未知，一切都難以預(yù)料；身外之物，鏡中花水中月，蠅營狗茍又所為何？書看得多了，經(jīng)歷的多了，難免會看淡一些事，甚至偶爾有種自己該做學(xué)問的錯覺。人生的路還很長，有時我的幾句話也不過是隨口說說，有人拿它當(dāng)真，有人一笑置之，且看我最終做不做得到了。
生命的塵埃終會落定，當(dāng)我們意識到自己的到來是為了離去時，那些打馬而過的舊時光早已悄悄溜走，徒留我們原地徘徊感傷。溫潤的玉石歷經(jīng)年華淘洗，細微的裂痕已密密麻麻，可它照舊走過千年，傳承著數(shù)個家族的歷史榮辱，看盡人事悲歡，它以微弱的力量承載著千百年的世態(tài)炎涼。
生存與生活，也不過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在不同的時間經(jīng)歷。幸運的，兩者兼具；不幸的，僅得生存。
假期里，整座樓空了，水池中滴滴答答的流水聲中時光一分一秒流逝，挽不住記掛的人事，空留嘆息，余恨綿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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