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北京
2010年夏天,我第一次去北京。那時的我坐在大巴車上,也是第一次來到北方,看著窗外成片的麥子、玉米。腦海里都是對人民大會堂、天安門、長城、故宮的想象。我以為北京就是這樣,像中小學(xué)課本里描繪的那樣,雄偉、莊嚴(yán)。
記得以前讀過一篇文章,作者說,他一輩子當(dāng)農(nóng)民的老爹一生的心愿就是能到祖國的心臟——北京看一看?上М(dāng)作者有能力圓父親的夢時,父親已經(jīng)因為一輩子的勞作年老力退、病痛纏身而來不了北京。唏噓之余,我想,這是一個多么令人向往的城市!
大巴駛過河北,進入北京房山區(qū)。我興奮地臉貼在玻璃上,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修高速公路的施工隊、低矮的水泥平房、剛打好地基的建筑。這一切都是那么亂,在大太陽底下施工的工人肩上披著擦汗的毛巾,一錘錘打得鋼鐵叮叮響。到處都在施工!
沒有修好的路面上卸貨的大卡車“吭哧吭哧”駛過,揚起滿天的灰。路兩旁的樹似乎常年被大風(fēng)吹刮,樹干十分精壯,樹形像帶尖兒橢圓,樹葉在太陽的照耀和灰塵的彌漫中,顯出蒙蒙的深綠色。此刻我想念我們南方路邊筆直的杉樹、湖邊多情的楊柳,寧靜的村莊從來沒有這般喧鬧。
終于到了車站,表哥來接我們,從車站到朝陽區(qū),一路上表哥給我指了又指:這是北外,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這個滿是玻璃的房子呢,就是中央電視臺了;看到?jīng)]有?鳥巢。似乎我一眨眼,就會錯過在全國頂頂出名的地方,那些最高學(xué)府、商業(yè)大廈、科技中心等等。在路上,我遇到了 “傳說”中的大堵車,我也很是好奇,下車把周圍瞧了個夠。當(dāng)然,現(xiàn)在記得的是大路中間還有大紅色的薔薇,只可惜葉子花瓣都灰撲撲的。
然而,我對北京最深的印象,還是一些小事。還有,在進京的路上,多次堵車,車一停一開的,弄得我暈車暈得厲害,下車就吐了個七葷八素。很多公交車車身上有周筆暢《魚光鏡》專輯宣傳,回來后我告訴我宿舍一個特愛周筆暢的室友說:“北京的公交車上有周筆暢的宣傳呀。”她特高興,她說周筆暢就是住在北京的,她一定要考到北京看周筆暢。一年后,她考美術(shù)考到了清華大學(xué)。還有,表哥住的地方,道路兩旁都是柿子樹,樹上結(jié)了很多大柿子,可惜還沒熟,硬硬的;收垃圾的大媽普通話講得特別好!
二見北京
2013年暑假,我待家里呆的實在是膩了。而爸爸在北京打工,我跟表哥商量我去北京看爸爸。等表哥答應(yīng)后,我就買了火車票啟程了。印象深的是,我是在七月三十號在鐵路官網(wǎng)上查詢余票,發(fā)現(xiàn)八月初的票幾乎都售光,只有站票。正好七月三十一號還有坐票,我就買了那天的票。我很奇怪,八月初為啥那么多人去北京?媽媽說,建軍節(jié)吧。我想建軍節(jié),難道大家要去看閱兵嗎?
記得那趟火車到處擠滿了人,不僅人多,行李也擠擠密密。等到了北京,并沒有住在市區(qū),選擇住在郊區(qū)的一個小村子里。因為那種地方租金低,北京可是寸土寸金的。
我們租住的小村莊,有四川人、云南人、河南人等全國各地的人,他們都是來北京謀生,生活非常忙碌。而本地人比較悠閑,坐收租金,每天遛狗逗鳥。村子里基本都是中年人,小孩,老人,年輕人很少。令我印象深的是,在那里,我從沒見一個女人是長得秀氣一點兒的,也沒見一個文弱點兒的男人。有意思的是,在這個村子里,不管南方人、北方人,都體格壯實、聲音洪亮大,待人也很熱情。有時,我坐在門口,人們騎著自行車、三輪車路過,都大聲地打招呼。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那里的人每逢周四都要去董各莊趕集,周六偶爾去高麗營趕集。莊的集小,營的集大。高麗營的大集,人特別多。
說起來,北京劃分地方等級的名詞有點意思,我們就說什么鎮(zhèn)什么村,他們就是營、莊,實際上跟鎮(zhèn)、村的意思一樣?囱萸宄碾娨晞,常聽到什么旗、什么營,這應(yīng)該是清朝留下來的稱呼。
北京還有樹林里的集市,我曾在高麗營看到了在白樺樹林里擺的集。那天正好陽光燦爛,樹蔭下涼快不少。路上一簍簍的大枯葉子,我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是煙葉。想必還有很多人自己卷煙絲抽呢。我看到竹箕,全是煙絲,箕上貼著“紅塔山”、“萬寶路”等等品牌。
一次吃飯的經(jīng)歷
一個周末,表哥兩個朋友來家里吃飯。一個廣東汕尾的,一個北京人。他們特別喜歡吃姨媽做的紅燒魚。姨媽做了一條大魚,滿滿的裝了兩盤,為了招待他們,把各種腌菜也拿了出來。有酸黃瓜、洋蔥、豆角,還有我?guī)У奈覌岆绲纳饽。生姜蒜末是廚房最基本的調(diào)味料,放上適量的鹽和糖就有好味道。
那個廣東的叔叔坐我旁邊,北京的哥哥坐我對面。那個哥哥也眼瞅二十七八了。他吃飯時筷子絲毫不碰酸腌菜。表哥給他介紹說:“這蒜末特別好吃,就這樣吃。”邊說他邊夾起蒜姜末一筷子送入嘴中。那個哥哥眼里稍顯驚訝和怯意,用筷子尖夾了一點嚼了兩下,眉頭皺起來偏向旁邊吐出來:“哎呀,全是生姜!”全桌子人都笑了。
我知道廣東嗜甜,但這個叔叔有一種“吃四方”的豪爽,聽說他在北京待了七八年。他每樣菜都吃,吃完飯還吃饅頭。
我們是在院子里吃的,姨媽養(yǎng)的雞就在我們腳底兜圈地找食物。北京那個哥哥說:“這雞,怎么分辨公雞還是母雞啊?”我當(dāng)時真要掉眼珠子了。這世上還有不會分公雞母雞的人!廣東那叔帶著濃重的廣東口音說:“公雞呢,就是漂亮一點嘛,雄赳赳氣昂昂的。”那個哥哥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姨媽看著他倆笑著說:“看它頭頂上的雞冠,雞冠大的是公雞,小的是母雞。”那叔叔說:“我意思就是這樣,雞冠大漂亮一點嘛。”那個哥哥又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我笑死了。
事后我跟姨媽說:“那個哥哥怎么公雞母雞都不會分?”姨媽說:“他從小就在城里長大的,他不知道這些。他上次還問我‘阿姨啊,這雞一天是不是下八個蛋啊?’哈哈哈。”從此,我對這位哥哥佩服得五體投地。按理說,就算他在城里長大,科普書里面也應(yīng)該有啊,但凡關(guān)心點生活,書中、電視中哪兒都有答案。
北京的天氣
在我住的半個多月里,數(shù)一下天空藍的大晴天就只有三個。天空大多數(shù)是陰沉沉、灰蒙蒙的。剛到幾天我就感冒了。邊感冒邊吃藥,不見好。一直咳嗽、頭暈,我的病情和藥上的癥狀一模一樣,可就不見好。等到回去的那天,在火車上都還有點咳,可到湖南就好了,完全好了。我想,會不會是因為北京空氣不太好呢?年初大肆報道北京霾天氣令我心有余悸。
北京這個夏天多暴雨,出去散步看見玉米地里路邊的玉米倒了幾片。有天晚上雷雨交加,我和表哥在路上回來,路堵了,原來雷劈斷了路邊大樹的枝椏,橫在路上估計是搬不動,表哥愣是開過去了。下了車,到門口短短幾步路,便感覺這雨打在背上冰涼冰涼的,頓時我想到了雪碧的廣告“透心涼,心飛揚”,這個感覺真是“透心涼”!
有一次我和表哥還有他兩個朋友出去購置家具。那天下午,忽然下起了暴雨,公路到地洞那截被猛漲的水淹了,車都堵在那兒不敢過去。許多交警在路邊指揮。我們及時退回從另一條路走。聽說路面上的地鐵都被淹了。在駕駛在去建材市場的路上,我看著前方,黑壓壓的天,下午兩三點的光景,卻如傍晚般。車燈紛紛打開,照著滂沱大雨,這使我想到末日電影《2012》中的景象。我對表哥說:“真像災(zāi)難片現(xiàn)場!”
還有一天,正準(zhǔn)備吃中飯,我從屋子里走出來,感覺周圍奇怪得很,忽然發(fā)現(xiàn)令我惶惑的原因:周圍太暗了。我一抬頭看天,天空好像有云,又好像沒云,總之暈乎乎的,似乎大團大團散不開的光無力地暈滿整個天空,地上光線很暗。仔細想一下,不管出不出太陽,好幾天不見藍天了。
說實話,雖然我在北京住了這么多天,然而我對這個城市還是沒什么感覺,因為我總是住在郊區(qū)。在郊區(qū)的生活,我看到了太多的外地人。他們住在郊區(qū),工作在市區(qū),每天忙碌卻充實。在他們身上,我總算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人要來北京讀書,要來北京工作。因為,北京這是一個有包容性的城市,無論在市區(qū)還是在郊區(qū),只要努力工作,就能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汪峰有首歌叫《北京北京》,“我在這里祈禱,我在這里迷惘,我在這里尋找,也在這兒失去”,這也許是很多在北京尋夢的人的心聲。他們甘愿付出,因為他們相信他們夢想總有一天會成真。對于他們而言,北京,是實現(xiàn)夢想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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