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入夏的日子,北方難得的陰雨,淅淅瀝瀝,沁潤著泥土的腥氣,心肺都舒展了。夏的躁動和春的鮮活凝結(jié)在眼前這片新綠,深吸一口,有一種二十歲的氣息。
枝枝椏椏,沙沙啦啦,遠(yuǎn)山沐浴著輕紗。腳手架包裹下的鋼筋水泥和細(xì)腳伶仃的塔吊都隱在霧氣里,只勾勒出個輪廓,不至于太煞風(fēng)景。
幾點(diǎn)粉紅的小花綻放在風(fēng)雨里,飄搖了整個青春期。粉紅的小花在冷的霧氣里粉得慘白,小眼睛的姑娘在如霧般縹緲的回憶里笑出兩條弧線。如果有一天眼神不再澄澈,是否笑容會在她臉上蕩起波紋?歲月可以把微笑變得殘忍,但好在機(jī)緣是個仁慈的老人,在最美的年華讓她消失在我的回憶里,隱身在漫天的霧里,沒有回頭,沒有微笑,沒有一眨一眨的小眼睛。只留我,吮吸著粘稠的空氣,踏著一片荒蕪,垂頭喪氣地唱著豪情萬丈的歌。
她還愛笑嗎?還偶爾難過嗎?還喜歡自己一個人哼一些奇奇怪怪的歌嗎?還會有人在路上等她嗎?她會嫁給那小子嗎?將來會有一個男孩還是女孩?聽到第一聲“媽媽”,她是會哭還是會笑?下雨天,灰蒙蒙的天,無聊一整天,無所事事總會胡思亂想。
好在霧濃得溫存,撫平了遠(yuǎn)山的棱角,只剩柔弱的弧線,像是回應(yīng)我的最后一個微笑。那個被瓦耶祝福的姑娘。
雨絲連成線,越下越緊,打在窗上一脈脈流下來,玻璃映著我的臉,像是淚痕。勾起嘴角,我譏笑著這只不會笑的動物。好在夏天不遠(yuǎn),一切又會燥起來了。
2014年4月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