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師:
書稿發(fā)去,想你已收閱。還有幾點說明:(一)吳宓一詩開句你建議改為“當年曾慨漢字殘”,我覺甚好,只是將“慨”換為“哭”。“慨”字音韻有力,但從情緒表達和為下句蓄勢上看,“哭”較“慨”來得直接到位一些,也較符合吳宓性格。我意舍音取義,不知你依為然否。(二)寫你的那首,是按律詩寫的。在寫人的里邊,這是不多的幾首七律之一。“瘦肱三折豈在意”與下句工對,也添了力度,只是“肱”、“豈”兩字平仄有所忽略,我曾想到“肱骨三折無在意”,終因感到不如前句的好而放棄。若能不影響義,又能將這兩處平仄弄好,將會少些遺憾。(三)雷樹田、劉家全詩的注釋,分別刪了幾句,但未刪完。(四)這次又對《除夕致張萬準書》《哭姑母文》等幾首的內容與注釋作了一些改動,連同其他,一并再發(fā)你。
書稿大體就是這個面目。若有改,也不會太影響你寫序。我想還有些篇目需要刪去或另行打亂重寫,待后再說罷。
當下已成“書荒”,本不該去湊這個熱鬧。大家本來就活得太累,有幾人能騰出點閑情或耐著性子去光臨“書山”領教崇高斯文走一回——跟著活受那份洋罪。于詩于詞,寫家殷殷,讀客寥寥。人在其中,亦如魚之沉水,冷暖自知。浪費了自家時間感情不說,還倒了人家胃口,又落個“妻嫌子不愛”。悲哉哀哉,凡此不足為外人道也。詩詞之不興被邊緣化久,一半是多附庸風雅,一半是多作羔雁之具。這詩中的好句子都讓古人寫完了,看來今人只有瞪眼的份了。提起感多,說來話長,也不能全怪詩家不上心,讀者不買賬。于是只有關起門來,自顧自說了。念起半生對文字的一往情深,其心也苦,情也篤,這使得我下決心冒著制造文字垃圾的嫌疑,要將這多年寫的結集出書,一為對得起文字,一為對生命有個交待。我心不死,因為這塵世間還有如老師這樣的人理解接納,知心作陪。雖常有困惑失落,卻也煎熬扎掙,苦中有樂。老師以抱病之身,往來反復,為我出書操心,每有直言相告,我當有知。言之再多,無礙無煩。
五一原想回涇陽,到你那里坐坐。因約人寫字在先,終究還是未回。老師腰椎可好一些,杜老師身體一定很好罷。
我祝福你們。
石秉憲 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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