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時代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我家后院的那棵棗樹,它伴隨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時光。
棗樹主干有比吃羊肉泡的老碗還要粗,不甚高,一米多就打了一個彎,橫著與地面夾角30度的樣子,二尺左右,遠(yuǎn)看像數(shù)學(xué)符號中的“大于號”相似。又朝上分叉出三個大股,其中一只伸向跟前的灶房上,灶房是土木結(jié)構(gòu)的瓦房,樹枝將灶房上面覆蓋了一大半。棗樹皮呈開裂狀,有些已經(jīng)泛起,很粗糙,還割手,上面的分叉枝布滿小刺。記事起棗樹似乎就這么大。
上樹是我的家常便飯。樹粗而不高,不費(fèi)力氣就上去了,樹的下半部分,已經(jīng)被磨成光溜溜的了。但再往上爬,就得小心,我的衣服常常被樹刺給刮破,甚或胳膊腿被刮出幾道血口子,但我毫不在意,趣味絲毫不減,對上樹樂此不疲,樹成了我的好朋友。
最讓我激動的是棗的成熟季節(jié)。幾乎天天上樹搖棗打棗或上房摘棗。先說搖棗。上到樹上,站在樹杈,兩手抱住枝干使勁的搖,只聽見樹上枝葉嘩嘩作響,大大小小的棗噼里啪啦掉下來了,樹葉也掉了一大片。妹妹們你爭我搶的撿拾,用水一洗,大家津津有味的吃,我爸我媽也分享。因?yàn)闂検潜織,也叫木棗,只有棗皮發(fā)白或白里透紅的棗才甜脆可口,搶著吃,這是熟透的棗。那些純綠未成熟的棗,水氣不大,也不甜,不脆,不可口。怎么辦?常常煮著吃,有些面,但
別有另一番風(fēng)味,老人說生克熟補(bǔ),所以搖下來的棗沒有浪費(fèi)的,都被一掃而光。如果是打棗的話,觀察熟了的才打,有選擇的打,一般用一竹竿。實(shí)在勾不著,只能望洋興嘆,任其自落。
再說上房摘棗。這是我的拿手菜,先從后門上到墻上,在從墻上走到房上。常常像猴子似的很輕快,門上有一撐木,手臂一抓,腳望墻上一蹬,噌的一下就上去了。上墻對我來說,想走平路一般,易如反掌。我爸是大隊書記,不在家;我媽從不約束我,任我上門上墻,上樹上房,只有到吃飯的時候才叫我。宏——,吃飯了——。但上到房上,得格外小心,瓦房有坡度,得慢些,不能到房檐邊去,另外順著瓦溝走,擔(dān)心踩壞了瓦,導(dǎo)致房子漏雨。瓦上有苔蘚,有時很滑。所以腳下要把穩(wěn)踩實(shí),才敢摘棗。直到上衣褲子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裝不下了,才下來。在房上走,腳下的瓦呱啦呱啦地響。摘棗的優(yōu)勢是撿最好的棗摘,撿發(fā)白或白里透紅的棗摘。高處的樹枝用左手扳下來再摘,夠不著的,或者伸向房頂?shù),為了安全起見,就不摘了。父親常常上房檢查,把被我踩壞的瓦換成新瓦,毫無責(zé)怪之意。
總覺得樹上的棗打不完似的。看似打完了,一找,找到一個;再找,咦,你看,那兒還有一個,取之不盡呀!到處是棗,下邊磚頭里、墻邊、房瓦上也會遺留不少的干紅的棗。棗樹就是我的好朋友,那段日子是我度過的最美好最快樂的時光。
以后上學(xué)了工作了,很少上房了,與樹疏遠(yuǎn)了。更讓人遺憾的是,1985年,家里要蓋平方,把棗樹給挖了,當(dāng)時我感到不忍心,很是遺憾。1998年,家中打一眼罐罐井,用棗木做了甕子的底子;好一點(diǎn)的木頭,解成木板,讓木匠王老五做了一個“棗木案”,現(xiàn)在棗木案還在灶房用著哩。我也想開了,棗樹不在了,它變換一種方式,存活著,生命得以延續(xù),堅信它還活著。
如今,每當(dāng)看見棗,吃到棗,就會勾起我童年的這段美好回憶。棗樹,她沒有華麗的外表,沒有處在優(yōu)美的環(huán)境,由此我自然想到了她多么像我的母親,今年五月已經(jīng)隨神上了天堂的母親,有容忍、有呵護(hù),更有無私的奉獻(xiàn)。母親的愛像棗樹一樣深深地扎根于我的心中,直到永遠(yuǎn)。
(作者單位:西咸新區(qū)涇河新城文塔寺中學(xu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