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民一想女人就打噴嚏的毛病在他簡直就是一種生理反應(yīng)。這種狀況由來以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的噴嚏總和女人有關(guān)，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癥狀更是明顯。每每接二連三的噴嚏此起彼伏的接踵而來，黎民自己都疑心他可能是患了諸如流感之類的病癥，第二天清晨所有的病癥不治而愈，黎民便感到很有些奇怪卻并不作多想，更沒想到這毛病差不多和雄起是一個意思。當(dāng)然黎民最終還是搞清了噴嚏他在他有著宿命的意味，不過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在此之前黎民一直沉浸在各種臆想和猜度中并為之倍受煎熬，尋找答案的過程在他來說也可能是一種折磨。黎民雖不很聰明，可他知道任何真知的探求過程可能都是漫長而又艱難的，有時候還要看當(dāng)事人的運氣怎么樣，據(jù)說人類尋找小小感冒的病原體大概用了幾百年之久，幾百年是好幾代人生生滅滅繁冗復(fù)雜的一個過程，其中可以演繹太多的悲歡離合悱惻纏綿的奇情故事，相比起來黎民的尋證要輕松省時得多。
黎民模糊記得，關(guān)于女人最早的噴嚏聲源于多年前的一個女同學(xué)，女同學(xué)叫楊麗媛，是校園里名噪一時的明星，學(xué)習(xí)一般，風(fēng)姿綽約，性格極其活潑開朗，很是招人喜歡。在黎民的記憶當(dāng)中，楊麗媛活潑的身影常常在人群中東一下西一下，轉(zhuǎn)眼間又沒了影兒，男同學(xué)普遍對楊麗媛心存好感，楊麗媛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個“大眾情人”，楊麗媛卻似乎從沒有要把誰當(dāng)作情人對待的意思，游刃有余的在眾人中間說笑、跑動，黎民那時對楊麗媛有一種說不清動機的想法，每晚躺在床上多半總要浮想一陣，內(nèi)容多與楊麗媛有關(guān)，而且鏡頭總會叫人臉紅心跳。事隔多年，黎民一憶起楊麗媛其人仍免不了噴嚏不斷。事實上，楊麗媛總是很忙，忙得找不到北又說不清是在忙些什么，根本無暇給予黎民這樣的“無名小卒”些許關(guān)愛，偶爾相遇，彼此送給對方一個甜甜的微笑，這也足夠讓黎民心馳神往一陣。黎民有時想這樣也挺好，總比熱火一陣，突然再潑盆冷水好得多。喧囂過后的沉寂，繁華過后的荒蕪，盛筵過后的空虛才是直入表里的痛。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即使不能讓楊麗媛對自己有所顧念，保持平平常常的同學(xué)關(guān)系也很不錯，那樣至少還有選擇和發(fā)展的機會。有機會才會有希望，而希望正是保持激情的原動力。后來這奇怪的噴嚏愈演愈烈，見到任何一個年輕貌美的女性都能打起來，且不分場合和時間，這就有點像病了。他病得不輕。每到晚上是最折磨人的，他常常睡不著覺，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一陣驚天動地的噴嚏會及時把他從睡眠的邊緣拉回來。
其實黎民并不是一開始就對楊麗媛有所想法，黎民至今依然清楚的記得那天他忽然注意到楊麗媛的情景，每每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心里就有一種異樣的沖動，最顯著的癥狀就是止不住地打噴嚏。
那天的課間休息黎民去上廁所，學(xué)校廁所是一排平矮的茅草棚，男女廁所中間隔著一道薄薄的磚墻，墻那頭嘩嘩的流水聲讓黎民心里一緊，體內(nèi)熱辣辣的膨脹感使黎民羞怯不已。從廁所里出來，見前面走著幾個女同學(xué)，其中一個一襲牛仔服的女同學(xué)屁股后面有一個圓轆轆的濕點，格外醒目，像一個昭然若揭的巨大謊言。黎民懷疑自己看走了眼，不由扶了扶眼鏡，沒錯，是一個新鮮的濕點。瞪眼細(xì)瞅，那不是隔壁班上喜歡招搖過市的楊麗媛嘛，黎民不由地把楊麗媛屁股上的濕點和廁所里聽到的流水聲聯(lián)系到一起，不想則可，一想黎民馬上意識到自己快要出事了。黎民一直眼望著楊麗媛那帶著濕點的屁股從眼界消失，細(xì)想起來當(dāng)時心里確實沒有一絲猥褻的成分，他不過是想那樣美麗生動的一個姑娘就不該出現(xiàn)那樣的差池。那晚，黎民第一次夢遺了，他在無休止的噴嚏聲中開始了想象，自此以后就開始注意楊麗媛并對她想入非非，每回想到楊麗媛噴嚏聲就不斷，一發(fā)不可收拾。
按說黎民后來所從事的職業(yè)有很多機會和時間接觸女性，可對女人一無所知的黎民有自己獨到的情愛哲學(xué)，即不和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發(fā)生本應(yīng)該和妻子發(fā)生的事，不對與自己無關(guān)的女人心懷邪念。也許是因為黎民過于陳舊、迂腐，到了婚育年齡的黎民的婚事一再拖延，稍不留神就混成了大齡青年且對自己的窘境渾然不覺。黎民是一個正常男人，有欲望有沖動，在不得已時常采用自慰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在他看來，手淫是一種高尚的性取向，盡管這是一次“沒有生殖意義的射精”，但它起碼不會給別人造成傷害。黎民經(jīng)常是在噴嚏聲中完成這一套行之有效的動作，噴嚏之于他的排射，相當(dāng)于女人的呻喚之于男人的欲望。最初，黎民意淫的女人幾乎鎖定在楊麗媛一個人身上，楊麗媛屁股上的那一團(tuán)濕是他崩潰的源頭。后來，每一個路遇的美貌性感的女子甚至女子妖嬈的相片都可能引發(fā)黎民的噴嚏以及在被窩里暗中操縱的勾當(dāng)。當(dāng)然，他無意玷污她們，他只是在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黎民沒想到的是，八年后的一天楊麗媛竟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那天楊麗媛陪她表妹來到他打工的麗都影樓拍攝婚紗照，她還是那樣清麗可人，快人快語，穿一身黑色的圓領(lǐng)低胸連衣裙，深刻的乳溝躍然眼前。楊麗媛總是這樣緊緊跟隨服飾潮流，這個小城今夏流行這種款式的裙裝，大街上到處都是這種打扮的女子，袒露著她們或肥或瘦或美或丑的脖頸，神氣活現(xiàn)地來回走動。
黎民一邊勾頭收拾著器材一邊偷眼盯著楊麗媛看，楊麗媛正忙著幫表妹拉拖地裙，猛一抬頭發(fā)現(xiàn)黎民在看她，她迎面走了過來，臉上大放異彩，她說：“啊哈，你好像是文科班的那個什么。”想了想頓了頓，她到底還是沒能說出黎民的名字，紅著臉怔在那兒。
“黎民，外號小老百姓兒。”黎民笑著幫她解了圍。
“你還是這么誠實啊！”楊麗媛頓時喜笑顏開。
通過攀談，黎民告訴了楊麗媛他從小熱愛攝影，中學(xué)畢業(yè)后自學(xué)了攝影技術(shù)并在這家影樓打工，一干就是八年，抗戰(zhàn)似的。黎民也知道了楊麗媛畢業(yè)后在學(xué)業(yè)上無所長進(jìn)，最后在人民商場租了個攤位賣衣服，讓黎民心動的是她和他一樣，至今獨身且無婚史。黎民許久沒有體驗過和一個自己傾心的女孩子這樣親切地交談的滋味，心里暖洋洋的別有一番滋味。黎民決定在空閑的時候約楊麗媛再細(xì)談一次，楊麗媛爽爽快快地答應(yīng)了，并說星期三她有時間，星期三晚上八點鐘在人民商場門口見，到時她還穿這件衣服，好認(rèn)。楊麗媛走前甚至俏皮的向他做了個飛吻的手勢。
暈死了！
城市供電系統(tǒng)可能出了不小的問題，電力供應(yīng)時斷時續(xù)，所有電器設(shè)備都處在間斷性休眠狀態(tài)。送走楊麗媛姐妹倆，店面一下子冷清起來，黎民索性關(guān)起門將自己連同一團(tuán)無由頭的思緒深深掩埋到被窩。黎民腦子里塞滿了楊麗媛的笑容、熱情、大方和直爽以及繚繞的異香，還有關(guān)于楊麗媛的其他一些離奇想法，鼻翼在這時格外的刺癢，噴嚏呼嘯而來。沒辦法，黎民只好上床休息，挨上被窩噴嚏打得更厲害了，他厚重的身子像一個重癥患者一樣在床上震蕩起來。
這種感覺久違了。
隨后的幾天，黎民班上得無精打采，一向嚴(yán)厲的老板格外開恩，說這些天店里沒什么要緊生意，讓黎民他們乘機好好休息幾天，等電力供應(yīng)正常了再說。這是老板把影樓托付給了黎民的意思，老板無條件的信任黎民。全城人對市內(nèi)電力供應(yīng)了然于胸，一時對市內(nèi)所有涉電行業(yè)失去信心，影樓冷清得門可羅雀，黎民想不如關(guān)起門來看看書，他有一個老板也不知道的宏愿，他想有朝一日攢足資本自家開一家影樓，他得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時間多學(xué)習(xí)，沒有足夠知識儲備的老板事實上是個空殼子，他不想費盡心機到頭來混成那樣的老板。書沒翻上幾頁，腦子就轟轟隆隆的疼起來，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對書這么不上心。電力吃緊，老板當(dāng)上了甩手掌柜，等于給了黎民練習(xí)做老板的機會，他自作主張給樓下兩個負(fù)責(zé)拍照和布景的男孩女孩放了三天假，三天后也就是星期四照常上班。
老板待黎民不薄，支付給他的工資是店內(nèi)員工最多的，兩千多一點。這是黎民苦苦奮斗的結(jié)果，也是技術(shù)能力的正確考量。影樓地方不大，就上下兩間，還被雜物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樓上是暗室，樓下被各類器材和布景相冊堆滿。老板一心想攏住黎民這高級人才，包他吃住，早晨稀飯餅子中午一頓盒飯下午一碗牛肉拉面，偶爾想改善伙食就得自掏腰包。為了節(jié)省開支，在暗室里辟出一張床的位置支上鋼絲床供黎民休息。黎民很知足，在這狹小的空間自如的工作和生活，從不抱怨。老板在攝影上是個十足的門外漢，店里的事多由黎民經(jīng)手，他是事實上的“二當(dāng)家的”，大家心照不宣。這榮耀不是誰想要就能要得去的。
黎民很少回家，每次回家父母總要抓住他比上比下的訴說他的婚事，這讓他很不舒服甚至很厭煩。他的家在北山屯山前村，山前村嘛，顧名思義和山沾著邊，村里人的日子和思想都很老套，婚姻大事得父母做主。母親有一次甚至逼迫他和鄰村的一個跛腳女子相親，那女子仗著家里條件好非要找大專以上程度的愣是沒看上他，他的自尊很受打擊，自此再也不肯讓父母操心他的婚事。父親和母親就是包辦婚姻，照黎民看是一樁失敗的婚姻。父親脾氣很壞，動不動就打罵母親，母親逆來順受，打的安心挨打的也安心。他痛恨那些打女人的男人們，打自己的女人是沒本事的表現(xiàn)，也充分展示了打人者的束手無策。他對婚事很有自己的一番見解，找不到理想的愛人他寧肯一輩子獨善其身。理想的愛人本來不多，楊麗媛曾經(jīng)是他視野里最理想的一個人選。之后當(dāng)然還有其他一些選擇，最后都成了過眼煙云做了別人的新娘，她們沒留給他太多記憶。楊麗媛很可能像她們一樣，他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他和她不會再有新的故事發(fā)生。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發(fā)生，這樣的妄想每天都在灰飛煙滅。他早已習(xí)慣，甚至學(xué)會了冷眼觀看它們的生生滅滅。
現(xiàn)在，他的機會來了，再過兩天他就能對她一訴衷腸，弄不好楊麗媛也在等待這樣的機會。等待是一種十分費人的活計，他一方面得打好腹稿以供見面后的交流，一方面還得精心設(shè)計一下自己盡量給對方一個良好的形象，同時還得忍受時間的煎熬.。沒有顧客的影樓了無生氣，像一只瀕死的巨獸。黎民樓上樓下的亂跑一氣仍覺時間多得沒地使，他木木的看著案頭的時鐘漫無目的的走著字，吧嗒一聲，吧嗒又一聲。時鐘永無止境的行走更讓他覺得時間的多余。通常情況下，他會在閑暇時看看書，或者在暗室里擺弄那些枯燥的器材，現(xiàn)在不行了，他在等一個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確切地說是在等楊麗媛的約會。
睡覺也許是打發(fā)時間的好方法，但他不是一個嗜睡的人，何況身體一旦挨上床，他腦子里就會涌出好多讓人羞愧的想法，緊接著就是煩人的噴嚏。那張痕跡可疑的床上堆滿了書籍和工具，樓下女孩曾執(zhí)意要幫他洗床單，他堅決的謝絕了。男孩追女孩追得緊，女孩甚至不給男孩一次暢所欲言的機會，男孩很苦惱，他可不想讓男孩因此對他有意見，記恨甚至仇視他�？梢删涂梢砂�，他除了看書很少開燈，暗室里除了黑沒有別的顏色。面對楊麗媛，他必須保持自己的圣潔和雅致，他可不想任何不潔辱沒她。
星期三說來就來，天剛蒙蒙亮他就被鬧鈴吵醒，那一刻他忽然覺得時鐘從此多余，一揮手就把它摔在地上。時鐘哐啷啷破碎的聲音像是對他的喝彩，他一個魚躍跳下床，又對時鐘意猶未盡的踩了兩腳。接下來他該吃早飯了。多年來他一直固守著簡約的生活習(xí)慣，能省則省是他的用餐原則，他得省下錢來籌辦他將來的婚禮。好鋼用在刀刃上。按說這樣的生活他該因營養(yǎng)不良面黃肌瘦，偏偏不是，他生得高大壯實，孔武有力。據(jù)說穩(wěn)定的飲食習(xí)慣能助人長肉，該到人胖時喝涼水都長膘，他信。
吃過早飯他覺得離晚上八點還早，時間多得仍可以盡情揮霍，于是他決定上街遛達(dá)遛達(dá)。很快他看到一則公告，說本市最近出現(xiàn)了一個殺人惡魔，專門襲擊穿圓領(lǐng)低胸黑色連衣裙的單身女士，建議市民尤其單身女性盡量少出門，如果發(fā)現(xiàn)有利線索要及時報告。黎民想這都什么人啊，擱著安慰日子不過非要禍害別人，要是栽到自己手里非揍他個滿臉開花。
回到影樓已過中午，黎民把影樓上樓下統(tǒng)統(tǒng)打掃了一遍，這本該是女孩的活計，他這樣做一來是為了打發(fā)時間二來是為了報答女孩。完了又想自己光顧著打掃別人的店面竟忘了收拾自己。他換上自己最體面的衣服，把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這時忽然警醒，為影樓的事忙上忙下都記不清有多少天沒再洗過澡，該洗個澡了，不然到楊麗媛跟前這味兒的總不是個事。影樓斜對面就有一家大眾浴室，既經(jīng)濟(jì)又實惠，方便得很。
從浴室出來，黎民聽到手機電量低的提示音，接著不知誰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掏出手機還沒看清來電顯示，手機就自動關(guān)了機，怎么打也打不開。他匆忙跑進(jìn)影樓才發(fā)現(xiàn)電還沒來，該死，早晨出門時居然忘了充電。他連現(xiàn)在什么時辰也不知道，跑上跑下找了好多地方竟然沒找到一個能顯示時間的東西，也是，這年頭人人手里都有手機誰還用手表啊，他開始為自己早晨無端破壞時鐘的行為微微后悔了。
夏天的夜晚來得特別快，轉(zhuǎn)眼天就黑了下來，影樓更是黑乎乎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摸索著出了門，整個城市全都黑燈瞎火的，只有天上的幾顆星星忽閃著微弱的光，他仍能看到街上人頭攢動，但兩步之內(nèi)他連男女都分不清。這些人真是吃飽撐的，不在屋里過安穩(wěn)日子跑出來窮忙什么，街上黑燈瞎火的又沒什么景致。沒有燈光浸潤的城市一如暗室毫無光澤，深不見底。楊麗媛啊，你可真會挑時間，他心里忿忿地想。到哪里去找她呢，時間到了沒有？他不能貿(mào)然跑上去打問別人時間，那樣別人會懷疑他的動機，也會破壞他的紳士形象。如果還不到八點，他還能采取一個笨辦法來補救，去人民商場門口死等，他相信楊麗媛一定會從商場門里輕盈的飄出。好在沒有路燈照耀的夜晚對在暗室待慣的黎民來說，實在不是什么困難，他輕而易舉的就摸到了人民商場門口，單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楊麗媛會不會從門里出來？守株待兔似乎比工作更累人，他等啊等，始終沒見到楊麗媛的影子，甚至沒見到一個穿黑色低胸連衣裙的女人。
后來星星多了起來，也亮了起來。星光自然沒有路燈亮，甚至不如月光�？墒窃谶@缺電的時節(jié)，月亮也羞答答的不肯出來。黎民覺得他有把握在這模糊的光影里一眼認(rèn)出楊麗媛。他堅定地站在商場門口等啊等，終于看到一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走出了商場。黎民想喊住她，叫楊麗媛太過生疏，叫麗媛略嫌冒失，他一時拿不定主意怎么喊她。左右為難之際他沖了上去，在女人肩膀上拍了一下，“楊麗媛你要去哪兒？”回答他的是女人的尖叫。他看清了那是一張早過了更年期三八線老女人的臉。都什么人啊，老了老了不學(xué)好了，平白無故的趕什么時髦啊。
有了一次失敗的經(jīng)歷他不敢貿(mào)然上去拍人家的肩膀了，可是楊麗媛還沒來，他不能失約只能等。他記得人們曾說過約會的女人通常要故意遲到以便考察男方的誠意，楊麗媛遲到一時半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經(jīng)得住考驗，可這考察也太折磨人啦！他忽然記起學(xué)校里同學(xué)間不習(xí)慣叫名字相互叫外號，他是小老百姓兒，李光叫李胡子，楊麗媛好像被大家稱作小妖，對了，就是小妖。李胡子曾舍命追過小妖，可惜沒追上，還好沒追上。叫外號比較貼切，不生份也不冒失，有念舊的意思，挺好。于是他站在商場門口大聲喊起來：“小妖——小妖——你在哪兒？”他看到街上穿黑色連衣裙的多了起來，可是沒一個回頭看他，倒是周圍一些人用怪怪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里毛毛的。算了，這個辦法也不靈。
他平常不抽煙，現(xiàn)在他特別想抽支煙，抬頭就看到不遠(yuǎn)處的街口一雜貨店里有燭光，店門口排起長長一隊等待買東西的人，他跑了過去。排隊的人正眾口一詞的罵供電公司盡養(yǎng)了些吃干飯的東西。他悄悄排在了隊尾。
街上人多車也多，借著車燈他忽然看到不遠(yuǎn)處一家店鋪門口一名男子正在撕打一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女人哭得特別響亮，四周圍觀的人群卻視而不見。
他飛奔過去，看也不看提拳就向那男子砸過去，邊打邊嚷嚷：“我讓你能、讓你能！。”他越打越狠，男子很快躺在地上不動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有人打電話報警了。
這時候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早不知去向，黎民還不解氣，又對著躺在地上失去反抗的男子狠踹幾腳。人群忽然閃開一道縫，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從人縫里擠了進(jìn)來，他們麻利的為黎民戴上手銬。又有一輛救護(hù)車趕來拉走了受傷的男子，黎民也在同時被塞進(jìn)警車。
圍觀的人這才議論紛紛：“這小伙子發(fā)的哪路瘋，人家小兩口打架么瞎湊什么熱鬧��！”立即有人說：“保不齊是第三者哩。”
人們誰也沒看到，這時，人民商場門口飛出一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女人奔跑著趕向這里，女人裙裾臨風(fēng)飛舞的姿態(tài)好美，好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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